玉文子手执拂尘立在琉璃瓦上,鹤氅若仙人羽衣般随风飘扬。
他左右扫了眼乌泱泱的一众妖鬼,淡淡道:“有何贵干?”
“桀桀桀桀——”酒吞童子张开嘴发出怪笑声,嘴巴直接咧到耳后,犹如食人鱼的利齿间冒着幽绿的点点鬼火。
鵺闪了闪翅膀,急促的罡风都带着浊臭的血污味。它昂起头来高嗥一声,身后密集的妖孽们便躁动起来。
“我说,赶紧地把他交出来吧。”为首的九尾狐玉藻前闲闲两步踏云上前,触碰到了坚实强劲的结界却也不以为怵,他冲着玉文子露齿一笑,撩开狐耳旁的长发,脖颈边竟藏着一条蜿蜒而下的伤疤:“道长,还记得我么。”
如蚯蚓般扭曲的肉疤不偏不倚的避开了一毫之隔的大动脉,看那样子,恐怕深贯入骨!
玉文子眉头一皱,冷冷道:“孽畜,你竟逃到了东瀛。”
“废话不说,最后给你半炷香的时间,”玉藻前把玩着丝滑如绸的银发,挑眉道:“若乖巧一点,我还能留你一付全尸。”
眼前的这群乌合之众,身上都带着莫名诡谲的狂热,恐怕与那徐徐转动的招魂幡有关。
“知道这是什么吗?”玉藻前见他并不答话,抬手吹了声唿哨,刹那间周围林木上的鸟儿一众飞了下来,在他的身后聚在一起,安静地有些恐怖。
这鸟儿的样子犹如乌鸦,身上却长着蛾子般瘆人的花纹。它们的眼神无一不是空洞而飘渺,像是任由谁摆布的傀儡。
“这个呀,叫做入蛋鸟。”玉藻前不紧不慢地把玩着小拇指甲,用戏谑的语气道:“知道么,它的蛋呀,比你的毛孔都小,只要这一只鸟儿,就可以下蛋在你的身体里,破壳而出以后,慢慢的从内而外把你掏空……”
符文涌动的结界晃了晃,隐约蔓延开几乎不能用肉眼辨识的裂痕。
雍和宫依旧宁静平和,现在已是黄昏,游人三三两两散的干净,暮鼓敲了三声,一切都陷入了沉寂。
百鬼的梦呓和呢喃,让这一刻更加的安静。
“最后问你一次,”酒吞童子把玩着招魂幡,声音尖利而刺耳:“交,不交?”
玉文子还未回答,玉藻前便已抬起了手,几百只入蛋鸟如同马蜂一样瞬间便穿透结界扑了过来!
同一时间赤焰若席卷的火烧云般腾地喷出,将还未飞过来的鸟儿们一齐烧作了灰烬!
玉文子怔怔抬头,却看见兽化的睚眦踩着火焰直接挡在了他的身前,豹首龙身麒麟鬃无不萦绕着炽热的炎流,连附近的空气都被蒸发出了白雾。
“叮——”酒吞童子蹲坐在鵺上,面不改色地摇了下招魂幡,一瞬间漫街的鬼怪如同喝了鸡血一般,统统攀爬着房檐冲了过来!
“放肆!”罗汉杵上金环一颤,元衷立在檐上翻转着长杖躬身复猛击虚空,一招万佛朝宗击得一阵金浪以他为圆心,向群鬼而去!
两僧,两妖,两道,站在涌来的无穷无尽的冤鬼中,各自杀了出去——
睚眦以鬼之道行亦能增补为由,带了不少苍牙集的妖孽过来,但是奈何京城太大,成千上万的鬼魅都被招魂幡引了出来,将援兵一齐堵在了外围。
重瓣自知战力微弱,心里又担心着雍和宫的安危,只得四处奔跑,不住的填补开始破裂的结界。
牛头鬼,毛发女鬼,无一不是由人类生前凝聚的怨念汇集而成,如今各式各样的鬼魅围了上来,竟烦地让人几乎无法招架!
“嘶——”玉文子一个失神被毛娼伎划了道口子,伤口上里登时有无数黑色的毛发生出,随着汩汩地血液飞快的向他的口鼻蔓去!
玉文子低声念了句什么,脚踩黑白八卦阴阳鱼,韬光紫气萦绕于身,五方之正气凝聚于拂尘之中,一个咬牙将手臂上淋漓的鲜血和毛鬼的乌发一同拔了出来!
这些年其他的道友就不曾捉鬼吗?!
赵二狗同样挂了好几处彩,叹了口气挥袖甩出余存的所有黄符,登时九百余张符文一齐飞出,飞快的在空中排成墙一般的屏障,赵恣紧皱双眉,低道一句:“天地同生,扫秽除愆,炼化九道,还形太真!”
他扣住中指,长袖向不断涌来的群鬼挥去,刹那间几百张符咒翻转与地面平行,如万箭齐发般射了出去!
这他妈简直是丧尸围城!
“还不行。”玉文子一抖拂尘,一个术法定住身遭魑魅,抬手飞出几道黄纸,在空中各自散开向四方飞去——
寺庙之内的几头石狮子的纷纷觉醒,灵体一跃而出前来助战!
“阿弥陀佛……”元武的长杖已从原先的金光闪闪,变作一片浊沉的血色,他和元衷有意识的将鬼魅分成两股,逐渐地暴露出藏在中军的那百鬼之首——
睚眦一个瞬移过去,扬爪就往它的心脏插去!
“呵,怎么不去找那头新生的玄龙帮忙呢。”酒吞在它的身后忽现,睚眦爪中的猎物幻回木偶倒在地上,下一刻它的后背上多了一条蜿蜒如蛇的刀痕!
赤红的血液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