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不能冻着。
颜未坐在一棵银杏树下,右手拿着手机,眼睛却盯着打了石膏的左手。
手指蜷起来,指甲盖没什么血色,白得吓人。
颜未耳边听着颜初絮叨,漫不经心地想道,指甲好长,该剪一剪了。同时敷衍地回答着:我知道了,姐姐,没事,都好得差不多了。
颜初哪里不了解自己这个妹妹,颜未既然这样说,必定是不愿早早回病房的,所以她也没挂电话,继续聊着:中秋节快到了,你想吃什么月饼?
不太想吃颜未开口,觉察颜初的沉默,她无奈改口,那就莲蓉蛋黄吧。
好,我叫你苏姐姐买了送过去,今晚我赶报告,就不去医院了,你自己好好的,别让我担心。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颜初想起今天打电话给颜未的初衷,我又问了首都那边,何医生说江妈妈昨天下午已经出院了。
小江应该也回来了,过两天你出院,中秋节我们去看看她吧,有什么话,可以当面说清楚。
挂断电话,有雨从树叶间落下来,点在颜未的手背上,她却像没觉察似的,呆滞地望着地面一片枯黄的银杏叶,看着它被秋风卷着,吹远。
未未,下雨了,咱们该回去了。李阿姨走过来,扶起颜未的胳膊。
颜未抬起头,天空中有一朵心形的云。
没有以前见过的漂亮,这一朵是灰色的。
这天晚上,颜未做了个久违的梦。
医院逼仄的走廊和惨白的灯光,将内外分隔成两个世界的玻璃窗。
只不过这一次,站在病房外的是江幼怡。
她沉默地站在那儿,目光专注地望过来,身上笼罩着不可言说的悲伤。
即便在熟睡中,知道这一切都是梦,颜未还是忍不住心悸,惊慌,渐渐喘不过气来。
她挣扎着想脱离这个梦,气喘吁吁地睁开眼,清醒的瞬间听见走廊上响起杂乱的脚步声。
下意识地朝窗外看去,走廊上空荡荡的,但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在医院萧瑟寂寥的环境中,轻易激起心底的恐慌。
护士推着病床从梦境中江幼怡站的位置经过,短短两秒,脚步声很快远去。
可梦里的场景却还依然拉扯着她的神经,令她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
颜未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想看一看时间,自然而然地伸手取来枕边的手机。
信号灯一明一灭地闪烁着。
解锁,颜未看见一封半小时前的未读短信。
发信人是
江幼怡。
啪
手机从掌心滑落,龟裂的屏幕闪烁两下才暗下去。
屏幕上一条短信随着手机信号一同消失,泯灭在黑暗里。
对不起,我不能履行约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4,这是最后一把刀了!
不用为我难过, 请你们都能为了自己过上更好的生活。
日记翻到尾页,颜未捂着脸泣不成声。
同样憔悴的薛玉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沉痛地耷拉着肩膀。
她脸色灰青,四十岁出头的年纪, 头发却白了一多半。
大病初愈, 又再受打击, 如果不是病床上安静睡着的女孩还有微弱的呼吸,她早已没了念想再坚持活下去。
昨晚发生的一切像噩梦一样,现在回忆起来,依然触目惊心。
苏辞请来的护工在一周之前就应颜未的要求没有继续陪床,现在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
颜未看清江幼怡发来的短信,不好的预感在心里疯狂生长。
心像被一只手用力攥着,疼得她浑身发颤,喘不上气,好一会儿才缓过劲,伸手按响了旁边的护士铃。
几分钟后,值班的护士赶来病房,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她情况, 她便先伸出手请求:我的手机摔坏了, 请你把手机借我打个电话。
护士看出她难受, 本想提议要不先替她做个检查, 但视线与颜未对上, 被那双眼睛里殷切的泪光击中心底柔软的地方。
她立即取出自己的手机递给颜未,还贴心地问了她一句:方便吗?要不我替你拨号码?
颜未没有拒绝她的好意, 她只有一只右手可以活动,刚才开始就一直发麻,止不住地哆嗦, 恐怕难以自食其力。
护士按颜未报的数字飞快按下一串号码,毫无意外的关机。
颜未用力深呼吸,又报出另外一串手机号。
这一回电话等了一会儿成功接通,颜初被惊醒好梦后略微低哑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你好,哪位?
是我,姐姐,你现在在家吗?帮帮我吧,求你了。
颜未带着哭腔的声音把颜初剩余一点睡意都惊醒。
听筒里传来被褥被掀开的声音,颜初先劝了颜未一句冷静,没来得及深究颜未为什么用的是别人的号码,边穿衣服边问她:怎么了?别着急,你慢慢说。
你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