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颜未看向她, 通红的眼眶中蓄满泪水, 由此可见, 不用颜初开口,她聪明的妹妹已经猜到了大概。
从她接起电话刻意避开那一刻, 颜未就明白了。
江妈妈出事了,被小江的爸爸推倒,撞伤了头, 手术很复杂,这边做不了,已经转院去了首都,小江陪护,刚走。很简单的几句话,颜初说得却特别艰难,学校那边徐老师打电话过来,说江幼怡申请了休学。
江幼怡没有回她消息,却给徐老师打了电话。
颜未出奇的平静,没哭没闹,也没吵着让颜初继续联系江幼怡。
她躺在病床上沉默了好长时间,久到颜初都以为她或许又睡着了,却见她睁开眼,小声说:我知道了,谢谢姐姐,今天你也辛苦了,休息一会儿吧。
颜初微张着唇,好似要说什么,最后什么也没能开口。
你是不是觉得奇怪?颜未打破沉默,问出了颜初心里的疑惑。
是有点不明白。颜初点头,无奈自家妹妹太敏锐了,只好坦言,为什么小江不联系你?
前几天那么危险的情况,江幼怡都知道找颜未帮忙,也愿意让苏辞帮她们找住的地方,怎么这一次却音信杳无?
不仅关
机不接电话,连短信也不回,怎么看都像江幼怡单方面切断了和颜未的联系。
要算起来的话,这种异常就是从昨天她们和江幼怡分开之后出现的,更准确一点,是颜未出车祸,手机被颜廷樾收走之后。
可你的手机上没有异常通话记录。颜初自问自答。
姐妹俩都是聪明人,很快就理清这两天发生的一切变故以及过程中未被觉察的异常。
江幼怡突然疏远的态度,那对偏执的夫妇不留在医院陪护,主动退出,越细想,越不能将这些异样简单归于一句巧合。
苏辞能在医院偶然碰见江幼怡,那颜廷樾和何萍呢?
我不想的。眼泪顺着颜未的眼角往下落,浸湿脸上的纱布,不想把他们当仇人,不想把他们想得那么坏。
她以为,她的父母尽管不近人情,却也不至于道德沦丧。
江幼怡的妈妈出事了,她该多绝望,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有人落井下石。
颜初脱口而出:可能是有什么误会呢这话说出来,声音不由自主放轻。
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颜未吸了吸鼻子:或许吧。
可不管怎样,当下她不可能找颜廷樾对峙。
继续激化矛盾毫无意义,更重要的是尽快想到办法解决问题。
她为这样的无能为力身心俱疲。
姐,你明天再帮我问问周医生,看能不能联系到首都那边的医院,打听一下薛阿姨的主治医生是谁。颜未长出一口气,我想知道她的病情。
情理之中,颜初点头答应。
当晚苏辞送饭过来,病房里的气氛比头一天颜未昏迷时还要沉寂。
颜未没有胃口,强行吞下去一口馄饨,立马就吐出来,颜初见她是真的难受,就不再劝她吃东西了。
这日之后,颜未话变少了,不愿意主动与人交流。
颜初发现她日渐消沉,每天会找点网上新出的段子念给她听,有时候段子不有趣,她就念新闻,总要主动挑起一些话题。
尽管颜未大多时候都安安静静地望着一个地方发呆,不到必要不会开口说话,颜初还是继续坚持,她很担心继续这样下去,颜未的精神状态会崩溃。
不过,令颜初稍微安心一些的是,除了
话变少,不怎么愿意吃饭外,其他时候颜未还是很配合治疗的,医生说什么她都照做,每日例行检查也都顺利进行。
明知江幼怡不会回消息,颜初还是每天用颜未的手机给江幼怡发一条短信,简单的问候,不提及任何别的事情。
日复一日,病床上的人不可避免的瘦了好多。
九月初,颜初也要回学校上课,没办法天天待在医院陪着颜未了,好在颜未前面半个月的治疗效果很好,周医生说她恢复状况不错,继续保持下去,有提前出院的可能。
首都院方也给了反馈,江妈妈手术成功,恢复良好,要不了多久就能转回阜都。
苏辞替颜未请了一个护工,照顾颜未日常起居,虽然不及颜初无微不至,至少有个人看着,出了什么意外也能及时处理。
住院部楼下的银杏树开始黄叶,夏季的暑气开始消退,院子里的风一天比一天冷。
来来往往的行人身上的衣着从短袖换成长袖,再穿上针织衫和外套,市场上的水果种类越来越丰富,护工阿姨每日带来医院的水果都不相同。
所有的变化都在告诉颜未,秋天来了。
我马上就回去了。颜未对电话对面的人说,别担心,就望会儿风,不会有事的,有李阿姨看着呢。
手机另一端,颜初喋喋不休地叮嘱她:今天天色不好,晚一点可能要下雨,你那伤还没好,阴雨天容易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