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柳梦依旧高兴,等我们落座后,她又是盛汤又是舀饭,要我们一滴不剩地吃完。
吃完这顿饭,我只有两个念头:柳梦手艺很好,我真的好撑。
玉眉没有吃完,柳梦一看,高兴减半,怎么,浪费粮食?
太撑。
你怎么比叹铃还小鸟胃。
我们刚在外头吃了东西,不信你问江叹铃,她现在铁定撑得要命。说着,玉眉往我这儿倾,摸我小腹,你真霸蛮,明知道江叹铃不晓得拒绝人,还这样。
柳梦愣了下,看着快黏作一团的我俩,边说边把我拉过来,过程自然到只是想和我亲昵点,好让我听清楚话。
她从不按玉眉期望的走向进行下去,睁一双水亮的眼睛看我,你们上外头吃好吃的怎么不叫我?
这问题来得突然,轮到我愣住,脑内一片空白。
嗯?怎么不说话?她继续问。
我只能拿玉眉的话搪塞,饿、饿了就吃了。
她眼中的委屈又多了几分,仿佛我干了件非常罪恶的事吃好吃的怎么可以不带上她呢?
下次给你买买好多给你。
话音刚落,柳梦忽然环抱住僵硬的我,闷在我锁骨处止不住地笑,好笨蛋逗你你也信。
玉眉白眼快翻到天上,受不了我们这副样子,当即起身一走了之。
最后,为了不让我撑坏肚子,柳梦将我带出门,说是散步消食。路过凉果铺,买了一袋糖山楂,塞了一颗进我嘴里,看我酸得直皱眉,柳梦忍俊不禁。
牵着我到河边的树墩子上坐下,树墩子离水河两米远,柳梦问我:现在还会害怕水吗?
近来日子太安逸,落水仿佛成了上世纪的事,久得我快要忘记,眼下水面波光粼粼,一片安宁,我说:不太会。
那就好。柳梦放松身子,倚靠在我身上,手滑向腰际,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像条没骨头的蛇,就这么缠上来。
语气懒洋洋的:让我抱抱,不能让玉眉太猖狂。
看样子是在醋刚才玉眉摸我肚子。我低头去看她。她闭着眼,看上去有点累,不过眉目舒展,嘴角含笑,我感觉自己被当成了让人安心睡觉的床。
怪联想冒出头,我忍不住笑,问她:今天不用去忙吗?
忙完了,庆功宴今晚七点开始。
她忽然抬起头看我,视线落在我唇上,盯了片刻,极迅速地仰头,蜻蜓点水般嘬了一口。
顺势趴在我耳边,说:今晚是我最后一次上台,往后估计就没什么机会了。你要不要来?
最后一次,谁忍心拒绝。我没有任何犹豫:要。
树叶间簌簌作响,偶尔有走动声和人声,不过总归没人发现我们。
我们享受此刻不多得的安宁,柳梦捏着我手指指腹,摸到上面被针扎的痕迹。
最近活很多吗?
嗯,钱也比以前多了。
有没有看书呢?
有时看看,忙起来就没看了。
柳梦停顿了很久,说:叹铃,你的学校是
后半句话没说完,身后有人唤了声柳梦,语调上扬激昂,听着很热情。
柳梦从我身上起来,我俩齐齐回头看起,一男一女,一高一矮,正朝我们这儿走过来。
说话的是穿貂烫发,圆脸的微胖女人,大概四十来岁的样子,柳梦见她就笑,陈姐,你怎么来了?
女人从嘴巴里哗啦啦抖出好多话:凤鸣说无聊想来这儿走走,正巧我也无聊,就一起过来了,嗐,结果往树下一看,那细腰大卷发的,怪眼熟走近了瞧,可不就是你嘛!真是有够巧的。
说话间,她看向我,突然哎呀一声,相当自来熟地牵起我手。
另一只戴着大金镯子的手往我脸上来,这里摸摸那里捏捏,夸张道:嗨呀!你们这儿特产是美女吧!这女娃娃长得和你一样漂亮,跟地里挖出的白藕似的,水灵得很。哎哟还有这眼睛,这小巧鼻子,你是猫儿变的吧?
她粗中有细,指腹轻轻碰我眼尾慨叹,我被她说得僵硬又脸热。她笑容很和蔼,单纯的欣赏和赞叹并不会让人有被冒犯的不适,就是这种热情快让人招架不住。
这位就是那个帮了她很多忙的好心东北大姐,叫陈雪。
她是和柳梦一块回来的,说是要来这水乡小城看看,就当旅游了。又听闻今晚有庆功宴和柳梦的终场演出,更巧的是得知柳梦的老板莫静书是家里老一辈的至交,连夜改了今天的车票,说什么都要来参加这场宴。
柳梦介绍起我来:这是我家宝贝小妹,江叹铃。
她捡了个委婉又颇具血缘纽带的说辞来表明我们之间的关系,这种方式于我们是最稳妥安全的,免去很多麻烦事。
因此陈雪压根想不到我们是恋人关系,只当我与柳梦亲如姊妹,乐呵呵地挽着我手,说:还宝贝嗷,你们姐妹亲就是好,心连心的,电话都得打个百八十回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