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这儿的目的是要找她的丈夫,说是许久未归,玉眉问是不是失踪了,沈素衣说不是,他是搞贸易和金融的,得到处跑,只是太久没回,我担心,便来找找他,到这儿碰碰运气。
玉眉不禁猜测:这么久没回,怕不是外面有
她口无遮拦,我当即在桌下踢她一脚,玉眉才赶紧闭嘴。
沈素衣也不傻,明白玉眉后半句话,坚持说:不会,我们感情很好的,结婚快十年,没吵架过。
沈素衣的确是有钱人家出来的千金,听说祖上世代做官,往后经商也是赚得盆满钵满。
她的残疾很可惜,年幼时骑马,马受惊失控,她从马上摔下来,混乱中被马蹄踩断踝骨,才落下旧疾。她口中的丈夫是十年前入赘她家,说是不嫌弃她这一疾病,和她恩爱多年。
沈素衣说着这些事时,我很难把她和那个在观音前落泪,哀怨控诉背叛、变心的女人联系起来。因此怀疑是不是我曲解了唇语和她的伤心泪。
玉眉叹气:哎,骑马这么危险,折了一条腿进去。
沈素衣浅笑着,对于那段惨痛的童年回忆,反应倒是平静,骑马是当时我最快乐的事,不用每天面对书本,骑上马,自由无度,但事已至此,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玉眉关心的点总能超出我的想象。她问:那你后面还有再骑马吗?
沈素衣摇了摇头,没有起伏道:没,马都被家里处理,断了四腿,没再让我碰,至于那匹将我踩伤的马,被挑断脚筋后还活着,等我能下床后,父亲给了我一把刀,让我将它刺死。
寥寥数语,定下马匹生死。
我与玉眉哑然,只觉得后脊背发凉。沈素衣过于平静,昔日一同玩乐的马被视作罪犯处死,死法却是草率暴力、毫无人性的。
沈素衣见我们都愣住,知道我们真被吓住了,我胡说的,别放心上,马儿老死的。
但,以牙还牙是祖训,只是给它们挑断了筋。
似乎比原来的版本要好上些许,但还是怪瘆人的。说话间,点心都上齐,沈素衣招呼我们吃,把这个话题给翻了篇。
除开沈素衣刚才的恐怖往事,和她那种泛冷光的神秘气氛。多数时候来说她是个温和好相处的女人。
她说她在这儿没什么朋友,人生地不熟的,有机会来马路对面的红房子玩,人一天没找到,她就会一直呆在这里。所以欢迎我们来,像今天这样闲话家常。
等吃过点心,我们和她分别后,我看见她腰间缀着的两块一凹一凸、长相奇特的象牙白挂件,有包浆的莹润。
玉眉好奇问:那是什么?
沈素衣把它拿在手里摸摸,说:马踝骨,留作纪念的,伤了我,总要留点东西嘛。
到这一刻。
我才真的肯定。
沈素衣的确没有那么弱。她是睚眦必报的,有病态疯狂的偏执。
真真假假 小心上当
回家路上,玉眉拉着我胳膊走,她手心潮热,胳膊那块皮肤快被她弄得湿漉漉的。
我回头看她一眼,她表情像吃了苍蝇,很难受的样子。见我看她,反问:你干嘛,被那骨头吓到了是吗?
我想说她看起来比较像被吓到,摇了摇头,还好。
不信,你这么弱,肯定是在嘴硬。
害怕得冒冷汗的玉眉这种时候也不忘挖苦我两句,我懒得回。
走没两步,她又操心起我来:不要去找她玩,客套两句就好,虽然她跛脚看起来挺可怜的,但更像个蛇蝎女人,避开最好。
玉眉这人虽然看起来粗心莽撞,但现在在一些细节上倒是意外的上心。人总是要长大,玉眉也不例外。
又在想什么,笑我干嘛,我说的你听进去没啊?
她晃着我手,我连忙点头,嗯嗯嗯,听了听了。
你那位柳梦那么忙,可不像我那么关心你,自己上点心。而且玉眉顿了下,似有顾虑。
而且什么?我问她。
她声音低低的,我必须回去了,后天就得走。
脸上写满不想走的意思,我顺着她话说:嗯,毕竟都这么久了,再不回,恐怕老板要把你辞退。
以后我去找你,别垂头丧气的了。我贴贴她胳膊,安慰她,来回的票,我还是付得起的。
说完,玉眉那表情才稍稍和缓一点,偏开身子快步往前,和我拉开距离,话语磕绊,饿了,少、少废话。
我忍不住说:你才吃完点心
回到家,刚打开家门,就被抱了满怀。
柳梦突然出现,将我抱离地面转了一圈,笑意盈盈。
又去哪儿玩了,回来见不到你。
和玉眉还愿去了。
还愿要这么久啊。
柳梦有些惊讶,我正纠结要不要把今日见闻告诉柳梦,但她只是随口一说,没再探究下去。很快把我放下,拉我进屋,既然这么辛苦,得吃点补补,我做了一桌子菜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