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里,赵凌煜变了装扮,类鲛人般披头散发,身着简衣长袍。长相清隽,隐在鲛人里,丝毫不违和。
“主子,娘娘她…可否需要去营救?”
一旁的随从也是入乡随俗的打扮,披头盖脸的毛躁加之便于区分的青灰色长袍,混在鲛人里亦是不惹眼。被误认为混血鲛人,其长相粗鄙丑陋,也是情理之中。
随从跃跃欲试,眼看着江沅要被烧死,只等着主子的一句话,便打算冲上去将她救出。
可谁知,赵凌煜拜起手制止了他,眼神一瞬不瞬地望着祭台上的江沅,深邃的眼眸含着审视,嘴角含笑又应得轻飘。
“无妨…再等等。”
随从急得再要开口劝说。
却被赵凌煜开口打断。他依旧清隽挺拔,一脸淡然地笑容,似不在意地说道。
“若能给她个教训也好,如此…便可随我回宫了。”
听着略显轻松的语气,随从抬眼看他竟被吓了一跳。不知主子何时转了情绪,凝神攫着娘娘,眉头紧蹙,若有似无间带着凌厉,又带着阵阵心疼…
避尘珠内不知何时狂风大噪,吹得高大绿植沙沙作响,仿佛是出征的战士,随时拔地而起。
鲛人族的长老终于睁开眼,双臂张开,仰头朝天,呐喊一句。
“苍穹悲悯、幸而得仇终可报!”
而后眼放精光,射向江沅。
弓身俯腰,举着白羽杖,兴奋地朝着族人呐喊,
“时辰将至,可以动手斩杀捕鲛人了!”
此话一出,得令的火把有如星火坠地,火焰燎木攀爬,很快便来到了江沅的脚下。
少女吓得大叫了,由于过分害怕,江沅又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皮肤苍白胜雪,贴身的襦衣破碎不堪,凌乱的发丝撩拨沾血的白颈,昔日灵动的眸空洞洞的,只有表情在笑。
鹿眼弯弯,放声大笑,因为疼痛、笑到不能自已,因为心痛、笑到口吐鲜血。
不见神采,美丽又脆弱。随着火舌慢慢吞噬,美人即将破碎消散。
台下的鲛人看着捕鲛人被烧,纷纷都拍手叫好,那火帘隐了江沅的狼狈,不甘认命的她此时多么后悔自己的冲动。
就在此刻,不知从哪飞来的镖准准砸向了绳索,江沅手脚瞬间被松了力道,没了支撑瘫软到在地。
江沅被火堆包围,炙热的浓烟熏得她眼睛生疼,意识也应失血过多而渐渐变得模糊。
却又隐约听见了熟悉的鲛人语。
沉沉低吟,磁性的声音充满了蛊惑。
铆足最后的力气掀了眼皮,却看见了一双清隽的眉眼,写满了担忧。
“江沅…你真是个傻姑娘!”
这一次,她却没有沉梦。醒来依旧是在熟悉的蚌壳床上,失落感更在是江沅的心中扯出大口子。
梦里没有再见。
而如今,眼瞧着都快真正靠近他,却不想自己被弄得遍体鳞伤,几欲丢命。
江沅睁开眼没有起身,眼神呆呆地望着天花板,那满目的沧海浪纹,煞是看得人心碎。
“醒了?乖…起来上药了。”
依旧是讨厌的声线,带着闲散的语气。江沅没有理会。
赵凌煜也是没恼,仍旧勾唇带着闲闲的笑,坐到江沅床榻边。
“起身些,脸上的伤该换药了。唉…一张嫩肤玉容而今被折磨得沟壑横生、血痕纵布…若不是好好养着恢复,怕是…”
“裴寂呢?为什么不是裴寂来看我?之前在祭台救我的也是裴寂对不对?”
江沅面无表情地打断了赵凌煜的夸夸其谈,厌烦地背过身去,不顾脸上的伤口被压得痂壳破裂,鲜血再次渗出缠布。
赵凌煜放下手中的药,笑容浅浅消失,冷戾地盯着那片纤瘦的背,眼底溢出的墨黑浓雾阴沉沉的,浑身散发修罗气。
江沅见无人答应,又转身回看,“玉面阎王”又恢复了和煦的笑,收了跋扈的杀气,温声解释道。
“你一下子问了那么多问题,我都不知该从哪里回复你。”
面对赵凌煜的敷衍回答,江沅显然不买账。
没有开口,眼神带着探究,又举起手,摇晃蓝色手串,带着不容拒绝的无声命令。
赵凌煜垂眸,墨瞳小心地瞥着她,脸上虽到处缠绕着绷带,唯独绕过了挺翘的鼻,仍旧执拗的表情,可总是带着破碎的美感。
半晌,“阎王”微微点头。
江沅见状,兴奋之情窜上心头,思念的心火重燃。她大幅度地挺腹起身,没想到低估了内伤,牵扯到了心肺,起床失败却又咳嗽不止。
赵凌煜赶忙横颈捞起,替她拍背顺气,又是担忧又是忿恨地说道。
“他都回来了,你也不急于一时见他吧?”
“回来了?难道之前他不在鲛人岛?”
江沅勉力制止了咳嗽,轻声又窃窃问道。
“唔…我也是听旁人说道,裴寂随他父皇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