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光正要与走来的东华说话,眼前光影闪过,一股猛力扯住了她的双肩,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跌进了一个温热的怀。
一声吃痛的闷哼自头顶传来。
她愕然地仰起脸,发现自己被紧紧地箍在臂弯间,抱着她的人正冲着她笑。
宁静的,无不温柔的笑容,那双眼里映着她茫然的神情,眉头却微微皱着,脸色骤然苍白下去。
她还未开口问一句,他就像被抽干了力气,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陵光面色顿便,忙伸手接住。
待将人慢慢放下,她才看到他背上插着一截兽齿。
浑浊的邪气侵入皮肉,很快血色便开始发乌。
她即刻凝灵成剑,刺穿了仍在狂笑的凶兽眉心。
那狂放的笑声戛然而止,半截身躯轰然倒下。
这小子挺黏你的
“陵光!”东华疾步赶来,心惊肉跳地望着她。
陵光托着已经不省人事的重黎,眉头紧锁,看了他一眼:“……我没事。”
“这到底是谁?你认识?”颍川也赶了过来,狐疑地打量着这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小子。
“不知道。”陵光摇了摇头,先替他止住了血,封住经脉以免剧毒攻心。
靠在她肩上的人已然没了意识,微弱的呼吸喷在她颈窝里,有些许的痒。
她一时竟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叹了口气,把人扶起来。
“先回昆仑山再说。”
昆仑仙气缥缈,百里之外,亦能看到流霞辉光,神族凯旋,自是一片热闹。
主峰之上,镜鸾一早便在云渺宫前等候,远远瞧见有人回来,欢欢喜喜地上前相迎。
然,人还没到跟前,就瞧见陵光身上有血,吓得心头一咯噔。
“主上……”
“不是我的血。”陵光怕她又小题大做地咋呼,先打断了她,指了指后头的人,“他的。”
镜鸾这才注意到颍川身上还挂着个血淋淋的人,唇色青白,瞧着就有出气没进气的样子,背上还插着半截锋利的兽齿,着实吃惊。
“先把人抬进去疗伤。”陵光眉头紧锁,催促道。
颍川点了点头,架着人进了云渺宫。
“主上,这……”镜鸾欲言又止。
陵光道:“你也过来帮忙。”
说着,便跟了过去。
一头雾水的镜鸾也只得提着裙子往里跑。
人放在内殿后,颍川先将黏住的布料剪开,清理了一下伤口周围的血迹。
颍川抬起眼看向她,压低了声音:“陵光,这人身上带着邪气,恐不是神族的人,眼下妖魔肆虐,咱们须得小心。”
陵光一顿,望着榻上的人。
她与此人离得最近,在路上便察觉到魔族的气息,颍川所言,她怎会不知。
“……你确定要救他吗?”他郑重发问。
“救。”陵光没有丝毫犹豫,“若他真有不轨之心,不会替我挡这一下。”
闻言,颍川了然地点了点头:“清心丹已经喂过了,但毒血还在体内,得逼出来。”
陵光看着榻上的人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咬咬牙:“你先把兽齿拔出来,毒血我来。”
她看向后头陷入混乱的镜鸾,“阿鸾,你把人按住。”
“啊?……哦哦!”镜鸾忙慌上前。
那道伤口看着甚是骇人,她深吸了一口气,凑过去按住重黎的肩膀。
颍川同二人交换了眼色,伸手抓住了露在外头的那截兽齿,咬紧牙关猛一使劲——
兽齿沾着黏腻的血肉,倏地被拔出,污浊的血眨眼喷了出来,疼得重黎一阵痉挛。
陵光立即施法,将毒血徐徐引出,注入榻边一只笔洗里。
镜鸾看着都觉得疼得呲牙,死死按住不让他乱动。
待毒血逼出,便剩下一处窟窿眼,血糊糊的,甚是吓人。
可怕的是这背上何止这一处伤,大大小小,新伤旧疤,叠了好几重,都不晓得这人从前到底经历过什么。
待上完药,三人才舒了口气。
“猰貐的毒齿,这小子也是命大,再扎深一点,当场就没命了。”颍川也着实为他捏了把汗。
“现在……没事了?”镜鸾看了眼重黎的脸色,又探了探他的鼻息。
“还不好说,这毒啊,一旦入体就会损伤灵脉,接下来几天都得静养着,还不知会发生什么……”
话音未落,陵光忽地变了脸色。
二人忙朝重黎看去,只见他脖颈与手背处浮现出了青黑的鳞片,面色虚弱至极,额上竟慢慢显现出一双龙角,盖住下身的被褥忽地一动,眨眼拱出一条漆黑的尾巴。
颍川嘴角一抽:“不是我干的。”
镜鸾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戳了下那双龙角,神色更尴尬了。
好像……是真的。
“瞧着像是玄龙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