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之人还在哭喊,好几个妇人都哭得撅了过去,步清风和几个弟子忙着将人扶回屋中安置。
云渺渺眉头紧锁,一回头便望见云夫人扶着门,凄凄切切地望着她。
“山中所有人都靠着昆仑的护持活命,援兵未至,此时现世,你可知后果?”
云夫人眸中含泪,咬着唇说不出一句话来。
唯有望着她的眼神里,紧紧攥着一丝希冀。
终还是云霆走了过来,命人将其搀走。
被带回屋中的众人神色凄惶,好些已经形容呆滞,近乎崩溃。
走失了亲眷的人想要救回自己的血亲,而侥幸逃过一劫的人家忐忑不安地打量着四周的天虞山弟子。
为人父母的在哀求,但更多的人却不敢对此报以同情。
打开结界,所有人都得死。
二十人与成百上千人,如何能相提并论?
便是要救人,也得顾虑一下自己的命吧。
舍身赌命,说说容易,几人真能做到?
四下哭声,祈求声,争执声此起彼伏,长琴等人忙着查探淋雨之人可有中咒,实在顾不过来。
孟逢君听得心烦,收拾好药走出来透口气。
云渺渺坐在廊下,神色凝重地望着在雨中渐渐枯萎的草木。
身后传来叹气声,才回过头。
孟逢君有些来气,挨着柱子捶了下:“救人也不是,不救也不是,这都乱成什么样了!”
云渺渺朝长瀛阁看了一眼,楚司湛正巧从里头走出来,面色发白,不知所措地望着她。
她淡淡一笑,仿佛早已看惯了这百态人间,只是道:“没有人错了,不必责怪,也不必动气。”
活着,有时候都是件极为不易的事了,哪有余力去管其他呢?
心有所系,便会自私。
所谓圣贤,只是剖出了心,生生割下了自己的不舍,以无坚不摧的脊骨立于所有人身前的血肉之躯。
看了太多离合悲欢,终究还是躺在红尘里,埋在烂泥下。
二十条人命与千百无辜之人,难道就可以分个轻重高下了?
一场必败的赌局,怎么选都是错的。
这骂名恨不得钉在她脑门上,推着她将刀子扎进自己的肺腑里。
:人命为筹
家中暂且没有走失亲眷的百姓在禁军护送下各自回屋,剩下的人则在楚司湛的吩咐下,被安置在了长瀛阁,在这等焦头烂额的关头,替云渺渺等人解决了这些百姓意图救人而擅自离山的后顾之忧。
然屋漏偏逢连夜雨,没等众人缓口气儿,前去打探山外状况的弟子回报,西海之上,一座高台拔地而起,台上树一高柱,柱上捆着人。
云渺渺等人匆匆赶到崖边,从此处望去,透过云雾,依稀能看到西海之上那座凭空出现的高台。
不知是凑巧还是已有所察觉,那座高台竟正对着他们所在的山崖,在场之人都能清清楚楚地看到石柱上被锁仙链缚住的那道熟悉的身影。
事实上,数月杳无音信,不少人都以为他早就死于无尽和玄武之手。
万万没想到,会在这看到他。
“陆君陈是陆君陈!”孟逢君惊呼。
看着他的处境,还未来得及溢出的欣喜便化作了沉重的担忧。
锁仙链将他紧紧勒在石柱上,冰冷的雨已经将他浇透了,便是相隔这么远,也能看出他的狼狈不堪。
不仅如此,半空中似乎还有别的东西,每隔几息便有飒飒鞭影往他身上抽。
不见血,却打得人浑身抽搐。
数头妖兽伏卧于高台之下,既拦住了四周垂涎三尺的小妖,也防备着可能前来救他的人。
此情此景,着实教人脊背发寒。
“他们居然还拿捏着陆君陈为质!”步清风怒极。
自陆君陈在天虞山出了事,苏门山那边没有一日放弃过寻人,于他们而言,未能救回道友已是心中有愧,如今人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受尽折磨,实在教人心如油烹。
云渺渺盯着柱子上的陆君陈,暗暗收紧了拳。
阿九的躯壳愈发虚弱,她近来愈发感到诸事力不从心,未能及时觉察到无尽带走了那些无辜妇孺,而今连陆君陈的事都算漏了。
无尽和玄武步步为营,将昆仑逼至如此境地,再退已是深渊。
“这可怎么办”一旁的弟子陷入了慌乱。
一边是身中咒术的妇孺和陆君陈,一边是栖身昆仑,只求活命的众多百姓,不能不救,也无法去救。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身为代掌门的云渺渺身上,望她能拿个主意。
数月以来,她早已成了他们的主心骨,眼下的局面,除了她,他们真的不知还能指望谁。
在众人切切的注视下,云渺渺沉默良久,背过了身。
“都回去,看好山中百姓,三个时辰后,将所有人带到此处等我。”
说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