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娇娇轻咳一声:“喝完了。”
“喝完了?”离渊抬手揉乱了宁娇娇的头发,“看来我家养的小花仙不止胆大包天,还是个偷酒贼。”
宁娇娇辩驳:“我可不是偷酒,酒本身就是我酿的!”
离渊似笑非笑地睨了宁娇娇一眼,一手撑在桌面上抵住下巴:“也不知是谁拉着缘邱老儿喝闷酒,还偏偏挑在月落清河下——”
“我才不是喝闷酒!”宁娇娇当即纠正,“是缘邱小仙拉着我去看风景,我才去的。”
都说到这儿了,宁娇娇自然又想起了刚才她生气的缘由之一。
禹黎。
离渊抿着唇笑,并不说话,只看着自己对面的人。
他皮相生得太好,好到仿佛独得上苍钟爱,连一丝瑕疵也不肯落在他的身上,清隽飘逸,温和中透着疏离,像是上弦之月,皎洁清冷,引得无数人趋之若鹜,可月永远只高挂于空中。
千秋万代,亘古不变。
宁娇娇看着看着,便转移了目光,然而猝不及防间,却被不知何时起身的离渊扣住了手腕。
“他不是什么好人。”
离渊开口,连那人的名字都不想提。
若说宁娇娇最讨厌离渊那点,便是他现在独断专行,却又不说明原因的样子。
她皱眉,想要直接收回手,却不料手肘撞击到了一旁盛放延寿丹的木匣。
‘咣当’一声,木匣倒是没被撞翻,反倒是突然弹出来了一个夹层。
夹层中摆放着一个极其精致的软垫,软垫上放着一双跳脱。
并不是什么法器,宁娇娇没从它身上感受到一丝灵力。
正是如此,她才讶异,这东西似乎只是个凡间普通的碧玉镯子?
她想要询问离渊,却在看见他的神情时,蓦地闭上了口。
坐在宁娇娇对面的白衣仙君衣袂飘飘,看似不染尘埃,眼中却凝结了一层她窥不透的寒霜,将睫羽都融成了化不开的冰。
有那么一瞬间,宁娇娇觉得离渊好似整个人都坠入了深渊。
直觉告诉宁娇娇,这个深渊,她进不去。或者说,除了某个特性的人外,旁人都被离渊排斥在外。
离渊的恍神只是一瞬间,下一刻,他对着宁娇娇笑道:“是鴏常——他之前在闭关,因而你还没见过他。”
“这家伙最喜欢凡间的物什,我托他帮忙带些小东西,不曾料到这家伙竟是把东西放在了丹药木匣的夹层里。”
离渊摇头,轻叹:“还好娇娇你反应快,否则险些毁了我一番心意。”
这话半真半假,宁娇娇没察觉到不对,而是心想,这位名叫鴏常的仙人相比与离渊关系很好。
她极少听见离渊用这般亲昵的话语提起旁人。
就在宁娇娇神游天外时,手腕上忽然一阵冰凉,她懵懂地抬头,就见对面面如冠玉的仙人对她一笑,这一笑将他身上的清冷冲淡,更又比对着旁人时耐心许多。
“在凡间毁了你的镯子,眼下赔你一对。”离渊嗓音温和,看着宁娇娇时的眼神也带着干净透亮的笑意。
这样的他,就像是在凡间初遇时的那个白衣公子,清冷独绝,世无其二。
“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离渊伸手,将玉镯套进了她的手腕,“还喜欢吗?”
冰凉的触感激起皮肤上本能的颤栗,宁娇娇却眼睛一亮:“喜欢!”
这镯子通体碧绿,品相极佳,即便不是法器,也是个罕见的美玉。
更何况,宁娇娇到天宫后,为了与女仙们靠近,也很少穿凡间喜欢的那样活泼明亮的色彩,多是青衣白袍,配这个镯子,倒是正好。
见她笑得眉眼弯弯,离渊便也笑了。
刚才的话半真半假。
假的是这镯子并非是为了给宁娇娇赔罪而存在的。
当年离渊还不是帝君,只是个总被人忽视的天帝之子,某一次,他与虞央一起偷偷下凡,对方看中了这个普通的凡间之物,离渊便将其买下赠予了虞央。
这件事的结尾并不是很欢喜,很多仙官都知道,加之时间久远,因而如今也没有什么人提及。如今不知怎么,倒是被鴏常找到,送还自己。
恐怕连鴏常也没想到,自己真的会没检查一番,便将木匣递了出去。
至于真的部分,则是……
离渊垂下眼眸,睫羽如蝶翼轻颤。
“你若喜欢与他玩耍,倒也算不得什么。”
“只是我与此人关系不是最好,你与他一道时,少提及我些,否则破坏到你们的情谊,反倒不美。”
迎着宁娇娇担忧的眼神,离渊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手掌落在小花仙的头顶,带着一股安抚的纵容。
“别怕,过去有些小纠葛罢了,本就不应牵扯到你,今日是我太过冲动了。”
宁娇娇眨着眼睛看他,眉目弯起:“多谢帝君。”
这一声‘帝君’却又与之前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