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程雁书,韩知竹眼里全是真正生了气的严厉:你为何总是肆意妄为?
大师兄。程雁书抬手,驾轻就熟地揽住韩知竹的颈脖,贴近他耳朵小声一笑,全然没有在这种随时踏入死境里的恐惧感,刚才,是归朴把我弹出来的吧?
韩知竹挣了挣,却没挣脱程雁书紧紧扣住的双手。
归朴它不乖,它竟然不认我,你说,是不是该罚它?程雁书的身体紧贴着韩知竹,把他死死压在石窟壁上,大师兄,你也不乖,你又骗我。你刚才是不是要下魔魅之窟,去再次献祭了?
柔软温润的舌尖滑过韩知竹冰冷的耳廓,留下足够让他心悸的触感,程雁书的右脚抵进了韩知竹两脚之间,把他压得更紧:大师兄,我不跟你兜圈子了。让我去献祭,不然我会立刻就死给你看。
你何苦韩知竹低声叹息,双手抬起抵在程雁书心口,却又迟疑不动。似乎想推开他,却又怕伤了他。
不苦。喜欢一个人,就是用九分苦换一封甜。更何况,大师兄,你比牛乳糖还甜。温润舌尖从耳廓滑落,在韩知竹唇角被印下一个不深不浅的吻,你既然已经决定了,我们就下去吧。
察觉到韩知竹的迟疑,程雁书把停留在他唇角的轻吻变成了不重不轻的一咬:大师兄,如果你这次再推开我,你再骗我,你就真的完完全全失去我了。
四师弟雁书。韩知竹抵住程雁书心口的手终于动了,我决定了。
那双手绕到程雁书背后,紧紧环住,给了他一个实实在在紧实到足以把彼此嵌进身体的拥抱。
贴在唇角的舌尖也被韩知竹的温热的舌深深裹住,紧紧交缠,成一个最热烈最缠绵的吻。
相贴中,程雁书只觉韩知竹的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在快到几乎要冲破胸腔的频率的瞬间,他的心跳却停跳了一拍。
一丝诡异的寂静从程雁书脊椎尾端升起,冰冷地穿进大脑。
韩知竹忽然不动了。
他的心跳已经感知不到,缠绵热烈的吻也已经失去温度。
他的脸贴在程雁书脸颊上,盖住了程雁书所有的视觉角度。
程雁书小心扶住韩知竹又沉又冷的身体,却被那已经毫无知觉的僵硬身体倒下的力度带得也跌倒在地,归朴也掉在了满是粗粝碎石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喉咙干涩到发不出任何声音,全身血液冰冷地刺向心脏,刺得心跳骤停一息之后,又不受控地以将要破出胸腔之势狠狠狂跳起来,撞击在肋骨上,撞出断线的泪。他只觉心已经被抽空了,魂灵也凭空被抽走。那抽空后的荒,狠狠切中了他的命门。
手掌被粗粝的碎石划过,混着血,在程雁书抚上的韩知竹的脸颊上留下了鲜明的血痕。
下一瞬,魔魅之窟那边发出了一声巨大的爆裂声响。
无心剑带着大盛的虹光,冲出魔魅之窟,悬在仍然在缓慢显形的四极封印的上方。
他听见师尊带着压抑痛苦的声音:就是现在,加快封印。
程雁书看一眼僵卧在自己臂弯里的韩知竹的身体,又看一眼悬空在魔魅之窟上方的无心剑,俯身,在韩知竹冰冷唇上再印上了一吻。
抬起身子,程雁书轻轻放开了韩知竹的身体,让韩知竹靠着石壁宛若在打坐入定后,站起来,毫不犹豫地走向了无心剑。
他想跳进魔魅之窟,却被挡着进不去了。一片混乱中,浓绿色邪光缠绕着无心剑。
程雁书忽然反应过来:这个时候,为什么又有心魔幻境?
想也不想地,他便用力咬破了自己舌尖。
一口血雾随即喷出,染上了无心剑泛着虹光的剑刃。
不过一瞬,程雁书惊觉,自己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地方。
粘稠的触感,尖锐地不停息地让人犯头痛的声音,还有那一黑一白的若木之墨八卦阵,在在显示着,他入了魔魅之窟。
听起来温厚慈祥的声音从若木之墨阵内传来:你后悔了吗?
并未。
那是韩知竹的声音。
程雁书倏而转身,韩知竹凛然站在八卦阵前,和他距离不过三两步,但仿佛并看不见他。
他抬起手拉住韩知竹的衣袖,手去空空荡荡滑过去,他,和韩知竹,不知道谁是虚影,又或者,都是虚影。
如果不后悔,为什么迟迟不进来?那温厚的声音又起,舍不得你唾手可得的四镜山下一任掌门、未来四极盟主的高位,我能理解。
韩知竹依然答:并不。
那是舍不得什么?那声音从温厚里翻出了让程雁书觉得邪恶的大笑,我知,是舍不得你心尖上的四师弟吗?
韩知竹这次没有答话,眼神流转,却是向程雁书所在之地一瞥。
程雁书心里一动:大师兄能看见他吗?
但立刻伸出去想要握住大师兄手腕的手却还是虚虚地握了空。
那声音笑得更恣意,让人非常不爽的烦躁因笑声益发不可压制。
他道:放心,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