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猛冲。
程雁书用力一拍石桌,就着那一拍的力道站了起来,声音更哑,却更倔强:走就走!
第一缕日光落入窗棂,程雁书如行尸走肉般地坐起来,昨夜的画面仍然一点也不褪色地钉在脑子里。
程雁书并不想承认自己因为被大师兄赶走这件事转辗反侧,像个恋爱小学生一样走不出去,但他确实整夜未眠,闭上眼就能看见琴台上月下谪仙般的大师兄和他身边相得益彰的林青云。
而自己,连上那琴台的资格都没有。
这委屈怎么算?
思来想去,被韩知竹治愈的头疼又隐约泛起。程雁书叹口气,终究是披衣起床,随意扎了发带,洗漱之后推开了门。
要去哪,他也不知道,但又不想一直躺着。
脑子糊成浆,他想,哪怕四下走一走呢?或者可以舒服一点。
但推开的门外,竟是已经站了个人。
那背对着门的身影听到开门声响,缓缓转身,看向程雁书,却是一皱眉:没睡好么?
在晨光里的,可不是韩知竹么。
大师兄来了,是想来为昨日赶走自己而道歉吗?
程雁书扶着门框,心里一半委屈,一半却有他自己压也压不住的期待,语气便别扭得有些怪异:你还来干什么反正我我但是如果你哄哄
在他细如蚊声的期期艾艾中,韩知竹踏前一步:是没睡好,还是没睡醒?这般扭扭捏捏,成何体统?
程雁书一昂首:我睡得可好了!还做了和薛少掌门宋少掌门一起吃香喝辣逛大街的美梦!比琴修可自在多了!我今晚还要继续做这个美梦!所以你来干什么?
韩知竹波澜不兴的答:渡灵力。
说着,又悠然道:今日要与宋长老一起下地缝,你的修为受不住。
以为大师兄是心有不安来道歉挽回的,却没想到他是来走流程做任务,顺便再提醒自己一次你配不上的。程雁书颓然又失望地扶着门,忽然问出一个问题:大师兄,你平日为什么事事、时时护着我?
韩知竹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看他,眸子里闪着清晨阳光耀出的光,有些凛冽,却不说话。
那目光像是在程雁书心里腐蚀出了一个洞,又酸又痛地一直扩大、加深、直到把他的整颗心都变成黑色的泥潭。
是因为我修为不够,受不住?对吗?程雁书用手抓住门槛,用力得有些指节发白了,并不是因为你会心疼我,会担心,对吗?
韩知竹不答,但目光依然凛冽,更多了些锋利。
这样的韩知竹让程雁书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与大师兄关系越来越好的那个好,只不过是他的擅自定义,是自我满足而已。
平日里日常相处能保持的融洽和谐,在此刻全都变得又轻又薄,一戳便破。
大师兄始终是大师兄。冷淡的、高高在上的、与小情小爱无关。即使他再死皮赖脸去贴贴却接近,也会轻易被甩开。
崩溃一般的委屈和无处可说的愤懑从泥泞一片的心窜向大脑,逼出鼻腔的酸涩,也逼出眼角的泛红,程雁书不想在完全明了这种不对等的关系的此刻、在淡然冷静的韩知竹面前流露出这样软弱的一面,但却也控制不住自己。
他只得低下头去,倔强地说:地缝,我不去了。
不可。韩知竹的声音冷得比冰更甚。他踏前两步,抬起手拉住了程雁书紧抓住门框那只手的手腕,二话不说便压住了他的脉搏。
感觉到温热手指触上自己皮肤的瞬间,程雁书眼眸里的委屈紧绷到了极限。用力一甩,他挣脱了韩知竹的手,更是大声嚷着:我不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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