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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雁书脑海里嗡嗡嗡地乱得不行, 但又像是一片空白,只有逆着晨光的韩知竹,像是一根带着锯齿的刺, 钉在他心心正中间。
好奇怪, 明明心都已经乱成一片泥泞了,怎么这根刺扎下去,还是那么痛,那么痛呢?
不要我?韩知竹的声音响起, 撞上程雁书紧绷到极致的神经上, 那我让清游来给你渡灵力。
我不要你,不要灵力, 我也不要去那个什么地缝。程雁书仿佛喃喃自语, 我只想自己呆着。
不可。韩知竹对于这一点异常坚持, 但看程雁书的情绪着实不对,不由得踏进了屋子, 解释道, 地缝集天下至阳之气, 对你提升修为有助,你放心, 我会替你导正
提升修为?程雁书苦笑,大师兄, 我如何努力, 才能把修为提升到林青云的程度?
林公子?韩知竹即答,他修为纯粹刚正,假以时日,恐怕不在宋少掌门之下。而你灵力枯竭,且荒废日久, 要提升到林公子的修为之境,很难。
程雁书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一个字都发不出来,只能苦笑。
他知道,不是很难,是一定不行。
过了许久,他喉结动了动,抬起头,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艰涩地问韩知竹:大师兄,如果我和林青云同时遇险,你先救谁?
你。韩知竹毫不迟疑地答。
为什么?程雁书盯着韩知竹,一眼不错地问,大师兄,你告诉我,为什么先救我?
韩知竹的脸在越来越明亮的阳光中更耀目,脸色却越来越冷凝寒冷。他沉吟一会,终究答:因为你无力自保。
很好,惯常扶弱济困的大师兄给出了标准答案。这标准答案对程雁书而言,锥心刺骨。但在这锥心刺骨里,程雁书却只能无比惨痛地想,他能怪谁呢?
退到了床边,程雁书虚弱地坐到床榻上,垂着眸子小声但坚决地说:大师兄,我不去地缝。我的修为你也很清楚,即使如何提升其实也根本配不上四镜山四师兄的位置,配不上做你的师弟。我不想去,我现在很难受,我要睡一会,你请自便吧。
他就着外衫,鞋也没脱,倒在床榻上闭上了眼,不再去看韩知竹,也不再动弹。
韩知竹在屋里静默地站了许久许久,终于是轻轻地离开了。
他走后没一会儿,程雁书又听见房门被轻轻敲响了。
他不想动,也不想说话,只当自己已经睡了。
过了片刻,敲门声停了。门却被轻轻推开。有脚步声径直向床榻而来。一只手轻轻压住他的脉搏,把灵力渡了过来。
在听到脚步声靠近时,程雁书悲哀的发现,即使已经万念俱灰,但他心里仍然有着不争气的小小小小的期望,期待是韩知竹回来找他了。
但被压住脉搏的一瞬,那小小的期望便干脆地破裂成千万细小的针,又在心口扎出一阵疼痛。
那触感,不管是谁,都不会是韩知竹。
既然不是韩知竹,那是谁都也无所谓了。程雁书用另一只手把薄被拉上来些盖住了脸,悄无声息地吸去了眼里即将漫出来的水渍。
待再醒来时天色已经有了黄昏的晦暗。程雁书看着落在床榻里的落日光线,出了会神后才动了动身体。
醒了?魏清游的声音即刻响起,晚膳已经送来了,快起来吃。
我睡了一天?程雁书翻个身,仰看着床顶,心里那郁结的情绪依然挥之不去。
一整日,就没醒过。魏清游答。
三师兄你什么时候来的?
一早。魏清游动手摆起了碗筷,大师兄要陪宋长老下地缝,让我今天一直陪着你,不要离开半步。
为什么?程雁书皱眉,一直守着他不要离开半步?有必要吗?
魏清游一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大师兄说的准没错的表情,对他招招手:躺一天了,一定饿了,来吃点。
放眼望去,桌上倒是琳琅满目,还有一只油汪汪滑嫩嫩的烧鸡乖乖地等着人下筷。
程雁书起了身,外衫被他裹着睡了一天,早已皱皱巴巴。他干脆给脱了,坐到桌前,接过魏清游盛好后递过来的清鸡汤:这桌饭菜,薛少掌门张罗的?
不是。魏清游给自己装着鸡汤,大师兄吩咐备下的。
大师兄三个字一落入耳中,程雁书又被心里翻涌的情绪压得仿佛失了重。他手一抖,那碗鸡汤也跟着一抖,溅了好些油点在中衣上。
他恍然未觉,只问魏清游:大师兄和宋长老已经从地缝回来了?
回来了。魏清游道,白大小姐的魅妖胎血已经拔除干净,但胎血留存日久,影响仍在,宋长老说白大小姐起码得昏睡三天三夜,元神自行修补得宜后才会醒来。
他又压低声音,道:宋长老说,拔出来的魅妖胎血上,有飞光珠侵染的痕迹。
飞光珠?
也就是说,白大小姐忽然发狂是在铸心堂有人对她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