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透气。
心绪不宁?韩知竹眉心微蹙,你过来。
待程雁书上到琴台之上,他抬手,食指中指便压上了程雁书的手腕脉搏,须臾之后惊讶道:你的灵流怎会如此之乱?你刚做了什么?
和三师兄琴修。三师兄他不会弹琴呗。程雁书的声音更闷了,头也更晕,而且更不会唱歌。
他就着那闷闷的情绪看韩知竹:大师兄,你今天为什么不管我了?
程雁书平时灵动的眼角在这如霜月色下却好像蒙了一层灰雾,黯然的眸子让韩知竹心里蓦然疼了一下,抱歉泛了起来,他解释道:明日一早宋长老要入地缝为白大小姐拔除胎毒,我去给他固本培元,实在顾不上你。
停了停,他又说:清游的琴技很糟糕?
程雁书微微俯身,扶住了琴台上韩知竹面前放琴的石桌:不是糟糕。只是完全没有而已。
大师兄没有管自己是为了给宋长老渡灵力,这是正事,理由正当,他心情又好了些。
但头晕一阵一阵的泛上来,实在难受,程雁书微微动了动脖子,想让那晕的感觉略微减缓些。
却一不留神就失了重心,他屈着膝跪坐了下来。
韩知竹一把扶住晕晕乎乎的程雁书,让他靠着自己侧肩,又道:屏息静气,凝神。
灵力渡入进来,气息被导正,程雁书脑子里晕晕的感觉也渐渐消失,他只觉通体舒泰,俨然有些腾云驾雾的飘忽感,不由得把头更靠在了自己倚着的韩知竹的肩上。
韩知竹身体僵了一瞬,又放松下来,灵力依旧不断渡向程雁书。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确认过程雁书已经无碍,韩知竹动了动肩膀,把靠着自己肩头的程雁书扶正了,又松开手去拨了拨琴弦。
一串清音在漫着兰香的月色中流出,心旷神怡。
《清心净神决》一曲毕,程雁书道:大师兄,我还想再听。
韩知竹又拨了拨琴弦:想听何曲?
恢复了灵动晶亮的眼睛里映出韩知竹的影子,程雁书带着点怯意轻轻一笑,小声说:只要是大师兄给我一人奏的,就好。
琴声又响起来,程雁书把手放在石桌上,又侧着头,把脸颊贴上手臂,用慵懒的、亲匿的、旁人从未用过的角度,看着韩知竹。
韩知竹依然正襟危坐,手指在琴弦上拨出一串串无懈可击的清音,视线却一再不受控地被侧头看着自己的四师弟吸引。
月光正安静地落在他的四师弟的脸颊上,长长的睫毛被月色投影出一道黑色的影子,像一道帘笼,锁住了他的视线,也锁住了他的心。
程雁书眨了眨眼,像蝴蝶闪动羽翼,在韩知竹心里扬起一场澎湃。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想要抱住他。想要吻一吻那浓长睫毛下晶亮的眼。想要用他的气息,他的唇,他的一切,来解啸叫的渴。
琴音逐渐拔高,断裂在最清越的地方。
韩知竹停了拨琴的手,程雁书的视线却依然锁定着他,不肯放,不愿放。
视线在纯澈的月夜中交缠着。
是各自了然于心,却彼此都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
直到清脆的三声掌声响起,程雁书才回过神来。
抚掌的却是林青云。他正越过中庭踏着月色轻快地走过来,边走边朗声道:如此良辰美景,又有韩公子的琴声,实在值得浮一大白。
韩知竹端坐着没有出声。程雁书直起身子,看向这毫不自觉的不速之客,脸上的表情是明明白白的不欢迎和不愉快。
林青云只瞥他一眼,轻描淡写:我欲与韩公子秉烛夜谈,程公子可否回避?
回避?
程雁书以这是我家大师兄你凭什么叫我回避的正宫气势,悠然端起琴旁的茶,饮下一口。
茶入口时,他却愣住了:那并不是韩知竹惯常喝的冷泉茶。
林青云看他捧着茶盏怔愣一瞬,便又笑了。玉箫在虎口处轻轻碰了碰,他悠然道:此茶是我精心配置的兰竹清茶。取兰竹之清贵,以梅花雪水冲泡,正是与韩公子贵重人品相得益彰,程公子是否也觉合适?
他看韩知竹,眼里是程雁书完全能解读的欣赏:更何况此情此景,正是君子如竹交心如兰,甚好,甚好啊。
好你个大头鬼!什么兰啊梅花雪啊,都是在碰瓷我大师兄的竹!
已经被委屈淹没到难过的程雁书去看韩知竹,韩知竹却淡声道:你身体不适,明日又要与我一同陪长老下地缝,早些歇息吧。
什么?!
程雁书一整张脸都瞬间僵住了:大师兄这是赶他走了?!
他看韩知竹,又倔强又脆弱地问:大师兄,你要我走?
胸腔的酸涩直往喉咙里冲,腐蚀得声音里泛着颤抖的哑。
韩知竹定定地看着他,清晰地点了点头:是。
明明白白、不容模糊的态度,冲击到程雁书心里,让心跳停跳了一拍。
再恢复跳动时,便带着血液呼啸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