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流霜努努嘴,既然容家没了,表姐姐不妨留在单家,先前只光在旁人口中听说了姑姑的一些事,不曾听闻还有个表姐姐。
此番有劳收留,我许只是暂住些时日,不便多打搅。容离喘了一下气,这一路长途跋涉,已是累得不大想说话。
单流霜连忙道∶哪能说是打搅,想来姥爷也想表姐姐在这住久些。
华夙走了一阵,淡声道∶这单府倒是比容家干净,至少没有惨死的怨鬼。
容离回头问∶听闻我娘去了祁安后便未回过皇城,其实我本是不想来皇城叨扰姥爷和姥姥的,可容家这一没,我便无处可去了。她气息弱,话又说得小声,听起来甚是可怜。
华夙冷淡一哂,直勾勾看她面庞,不知道这狐狸话里有几分真假。
单流霜这么个丫头,哪来的什么弯弯绕绕的心思,只觉得自己这姐姐好生无助,当即道∶我虽未去过祁安,可听闻去祁安的路并不好走,得走上好几个日日夜夜才能到,姐姐这一路受苦了,先前在府里略有耳闻,说是姑姑尚未嫁时,姥姥姥爷最疼她了,姐姐这一来,想来姥姥姥爷也是会疼姐姐的。
容离微微摇头,若是单家不方便,我另做打算便好。
单流霜忙不迭拉紧了她的手,姑姑的屋子都要打扫出来给姐姐住了,又怎会不方便,且府里人大多好说话,只是有些个性子傲的,叫人一看就心烦,不过这两人无关紧要,若是他们敢上门吵嚷嚷,我便拎着扫帚把他们赶出去。
容离眼眸一转,心道这丫头当真泼辣,这拎扫帚赶人也不知是从何处学的。她琢磨着话里的意思,问道∶你说的那两人是谁?
我大哥和二姐,这两人坏得很。单流霜哼了一声。
容离大抵听明白了,合着这丫头和自己亲哥亲姐俱合不来。
丹璇以前住的那屋就连偏院里,院子不大,但很是清净,院子外还挖了个池子养鱼,好几条锦鲤长得有她半个手臂那么长,一身鳞在水下熠熠生辉。
那屋子当真许久未被打扫了,门开时尘土簌簌落下,把容离呛了个正着,里边到处积灰,就连悬在床榻上的帘幔也变得灰扑扑的,不知原先是个什么颜色。
单流霜瞪直了眼,讷讷道∶我还是头一回进这屋,先前二姐想搬来这住,姥爷没允,说是要给姑姑留着,人虽是嫁出去了,可总不能回来时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容离听出来,单栋和林鹊是当真是疼过丹璇的,这十数年并不往来,竟还将屋子留着。
她捏着帕子掩在口鼻前,虽憋得难受,可就想看上几眼,看看丹璇先前住的地方是什么样的。
一只寒凉的手蓦地搭上了她的肩头,把她往前一拉,举止还算得上轻柔。
华夙在她耳畔冷着声说∶这屋里这么脏也敢往里踩。
容离被拉着不得不退了一大步,她微微瞪着眼,余光朝这鬼扫去,无声地对峙着。
华夙轻嗤,怎么,我拉你一下还生起气来了?先前还想让我替你续命,这命没续上,我看你是想被这尘烟给呛到丢去半条命。
容离默不作声,在退出了门外后,慢腾腾垂首,把捂在口鼻前的帕子拿开了。
单流霜只知她退开了,却不知道她是被鬼拉的,回头在脸面前扇了扇,怎么还不见有人来打扫,平日里安逸惯了,做起事来懒懒散散的。
后边三个丫头紧紧跟着,见屋子未收拾好,便把肩上背的和手里拎着的暂且放在了地上。
空青一直在看着自家姑娘,自然把容离方才退的那一步看了个一清二楚,退得太突然了一些,且肩头还往一侧偏了偏,明摆着是被什么东西拉了一下。她知道自家姑娘身边跟了个鬼,当即明了,那鬼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