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姑娘的神色太过自然,不像是在怕,她松了一口气,只要姑娘不怕,她便不怕。
过了一阵,才有下人匆匆来收拾,看年岁不小,应当在府里待了许久。
那几人客客气气地躬了一下身,用余光将容离打量,这才默不作声地进屋收拾。
几人在屋里小声地说着话,是和丹璇姑娘有些几分像,可惜了,看着也是体弱多病的。
方才看见老爷神色不大好,也不知容家出了什么事,才让这么个千金大老远来皇城。
若说皇帝是强龙,那容家在祁安也算得上是地头蛇了,我悄悄问了刚才前厅里伺候的丫头,那丫头道听容家的姑娘说,容府没了,你说这话能信么,强龙都压不着地头蛇,这容家哪能是说没就没的。
可容家姑娘千里迢迢来皇城不假,容家许是真的出了什么事。
那丹璇姑娘为何没回来?
前厅里伺候的人说了,姑娘好像没了。
容离面不改色地站在屋外,却听了个一清二楚,她的耳力无端端又厉害了许多,就连屋里那的动静也听得分外清楚。知晓这一趟来单家,免不了会被谈论一番,她早做足了准备。
华夙站在她身后,不知何时把黑袍扯开了一些,底下那白襟黑裳露了出来,银黑相间的发丝在风里扬着,她看容离垂着眼,便抬手把她的耳朵给虚虚捂着,淡声道∶不想听便别听,也不是非得听。
明明那双手很凉,可轻触在她耳廓上的时候,却好似把她的耳朵给焐烫了。
容离却又不好抬手拨开她,只好忍着,耳廓痒得厉害。
华夙看她耳朵尖有点红,当即轻笑了一声,语调慢悠悠的,带着点儿身居高位该有的傲慢,和画祟结了契,耳力是会好上许多,但并不是非听不可,至于如何做,往后我再慢慢教你。
屋门大敞,单流霜时不时往里瞧上一眼,明明人站在屋外,却偏要指着屋里道∶桌子未擦干净,还有箱柜,也记得擦上一擦,不然如何放东西呀,那帘幔脏得不行,还是换了,洗怕是洗不干净的。
三个丫头站在后边面面相觑,空青看了一阵,走上前问道∶姑娘,咱们可要帮着收拾?
单流霜回头∶屋里哪能挤那么多人,你们歇一阵,这路上不会是你们三个丫鬟驾的车吧?
空青点头,身在别人府里,不免有些拘谨的。
单流霜瞪直眼,这般厉害,你们竟认得路,我连祁安在哪个方向都不知道。若非路太远了,我也想去祁安看看。
容离咳了两声,祁安没什么意思。
那是因姐姐你把祁安看腻了,就像我也觉得皇都没什么意思。单流霜又道∶日后姐姐若是回祁安,不如带上我,我也想去别处长长见识。
她刚说完,容离的双耳被捂了个严严实实。
华夙不咸不淡道∶这丫头说话就跟弹弓射石头一样,里啪啦的,聒噪。
容离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只觉得那只手一半都贴在她脸上了,凉虽凉,可当真细腻如脂,掌心柔柔软软的,一看便是双养尊处优的手。
这鬼先前在苍冥城时,想来做什么都无需亲自上手,只需使唤别的鬼就成,再不济自个儿费上施一些鬼力,那物什便能自己动起来,都这般省事了,手能不滑么。
容离微微抿着唇,耳廓有些烫,这大冷天的,说自己冻红了耳朵定也有人会信。
华夙见屋里的人收拾得太慢,不情不愿地呼出一口鬼气。
鬼气一卷,屋里飞扬的尘烟顿时少了许多,好似转眼便被风卷走了。
你有何打算?华夙道。
容离回头问单流霜,皇城里姓周的该有不少,不知妹妹你可有听说过周青霖?
单流霜回过头,没料到容离会问起这个人,疑惑道∶姐姐你问他作甚。
这两人姐姐来妹妹去的,华夙听得有点心烦,也不知凡人是不是都这般客气,才见面便能称姐道妹了,莫非你想替丹璇去找这姓周的?
容离道∶先前听说过这人,也不知他是做什么的。
单流霜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这可是个大官,打听他的人不少,听闻现下是皇帝面前的大红人,前些时候姥爷还差人给他送了些布。
容离眼帘一抬,姥爷认识这位?
单流霜摇头,也不知算不算认识,不过这位老爷常往咱们府里送东西,虽值不上什么大钱,顶多是些茶叶和米盐,可也算得上有心意。
容离一愣,这周青霖难不成也还惦念着丹璇?可惜了。
她随即又问∶这周老爷便是住在皇城里的么?
单流霜点头,自然,就在虹阳桥那头,宅子可大了。
屋子收拾得好了后,里边的下人退了出去,屋里焕然一新,那积满了灰的帘幔也换了去。
单流霜进屋看了一圈,我得去先生那儿学诗了,晚些再来找姐姐。
一位老妇对着小芙、白柳和空青道∶既然是伺候姑娘的丫头,那便住在隔壁间,姑娘身子看着弱,还是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