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把人骗上山,以活人饲鬼?华夙冷冷地嗤了一声。
鬼?女子瞳仁骤缩。
那和尚长什么模样可还记得?华夙低头问。
我应当是记得的女子咽了一下:可、可
容离眨了眼,这周遭气味熏人,不得不又捏起袖子捂住口鼻,疑惑地朝华夙看去。
你身上被施了术,所以记不得了。华夙抬手朝地上那具躯壳指去,若想活命,躺回去即可。
躺、躺回去?女子一愣。
华夙并未多言,却耐性十足,竟未催她。
这女子生魂站起身,朝自个儿的身子走去,踟蹰了片刻才缓缓躺下,与肉身叠在了一块。
容离侧过身定定看着,只见地上的人身忽然动了动手,眼皮下那对眼珠子略微转了一下,身上似又有了生息,可惜没能睁眼。
活了?
活了。华夙紧皱的眉头却未能抚平,半张脸上映着幽深的鬼火,可这寺庙里的和尚去了何处。
她朝脚下的泥地淡淡扫了一眼,随即双目微眯,寒声道:饲鬼饲到这份上了?
容离不解,却见华夙从黑袍中探出手来,掌心猛地一翻,随后泥土下隆隆作响,好似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
她差点没站稳,怕沾着什么脏东西,也未敢去扶石壁,趔趄了一下不得不扶上了华夙的肩。
华夙的手顿了一下,也未将她撇开,就这么默许她扶着了。
片刻,泥下掩埋的尸体全被翻了出来,其中有的竟还穿着僧袍。
这些和尚竟也被吃了。
容离扶着华夙的肩,也不是那么怕了,壮着胆子盯了起来,秋寿庙的和尚,全被吃了?
华夙摇头:未必。
半山腰上,还在庙里等着的小芙如受煎熬,干脆跑进了拱门,边喊边找自家姑娘去了。
容长亭在大雄宝殿里等了一阵,心头骤紧,出了殿堂未见到容离,便着急问:离儿呢?
只一个婢女往拱门那边指去,姑娘方才追着猫,跑到里边去了。
去找!容长亭连忙道。
蒙芫见他要进僧人所居的小院,不知怎的竟慌乱得连忙追了上去,老爷,离儿许是在和猫儿玩呢。
哪知拱门后那一列屋均闭着门,一个和尚也不见。
蒙芫眸光摇摆,拉住容长亭的手臂便说:老爷,让下人去寻就好,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离儿总不会跑丢了。
她使了个眼色道:还不去!
几个奴仆连忙躬身,沿着屋舍跑到了后门,穿过后门便上山去了。
山上,华夙掐诀将躺在泥地上的女子弄到了洞外,她正施着障眼法将洞口掩起来的时候,眉头忽地一皱。
怎么了?容离站在泥洞前,袖口一抖,那盏提灯顿时化作墨烟消散。
华夙皱眉道:速速回去,切莫久留。她身形一隐,匿进了垂珠的躯壳里。
容离抿了一下唇,顾不得垂珠掌上沾着的泥污,弯腰将其捞起,侧耳时听见了有人上山的声音。她抬手掩唇,轻咳了几声,弱柳般晃了一下,软着身倚在了一侧的树上。
跑来的那奴仆扬声喊道:大姑娘!
在这。容离弱着声应道。
那奴仆见了她,回头喊:找着大姑娘了
作者有话要说:=3=
一众仆从着急赶至,只见容离脚边竟还躺着个人。
那女子衣裳上满是血污,怪就怪在,她身上穿着的衣裳是入殓时才会穿的。
将这姑娘背上。容离扶住树弱着声说,她怀里的猫静悄悄的,好像死了般。
垂珠一对绿瞳动也不动,似是浑然天成的翡翠,莫名带着点儿阴森冰冷。
一人着急跑来,想着人命关天,连忙将躺在地上那姑娘给背上了。
老爷和夫人们还在庙中?容离缓步往山下走,腿不大使得上力气,当真是走乏了。
老爷方才没找着大姑娘,心急如焚的。仆从小声道,幸好三夫人将老爷拦住了,否则老爷定急冲冲地上山了。
容离眼眸一转,温温吞吞地开口:三夫人拦了老爷?往哪儿拦呢,拦在了拱门外?
姑娘真是料事如神。那仆从道。
拱门后可是僧人的住处,蒙芫不往拱门外拦,还能往哪儿拦,想来她身上那辟邪之物来得也十分巧妙,不然她怎会这么慌张地拦住容长亭。
容离心下一笑,温声道:一位是我爹,一位是我三娘,我又怎会猜不着。
姑娘说得是。仆从应声。
容离垂眼看猫,只见华夙正用着这么个猫脑袋对着她,头都不带抬上一抬。
待进了寺庙后门,便见容长亭急吼吼地走来,顿在了几步外,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安然无恙,才松下一口气,放缓了声音道:下次这猫若是又跑了,便让下人去寻,再不济,这猫便不要了,这一声不吭地走了,让爹好找。
容离点点头,离儿一时心急,便跑上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