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世世以来,她除了爱惨这个负心之人,还做过什么天怒人怨之事?
无非就是以半神执怨强改天规,让天地之间,灵气溃散,资源衰败。
使得当今天下,业力纠葛,人心鬼蜮,虽除时疫,却给苍天设咒,修真界后世百代,共赴黄泉。
事到如今,阙清云还在叫她收手。
玉潋心冷嗤一声,哼笑道:无论何时,师尊总这般清高。
话音落下,身后忽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随即地面剧烈震荡,蛛网状的龟裂瞬息扩散。
一道劲风瞬息之间掠过百丈,破开碎石风墙,迎面将玉潋心击中。
她甚至没有躲闪的时间,只觉浩瀚威压扑面而来,一刹那就斩灭她的灵识。
迅速黯淡的视野中,白袍儒生踩着满地碎屑,步履从容地朝她走来。
须臾间,脑中划过一个荒唐又不合时宜的念头:原来这才是洞虚境真正的实力。
从头到尾,她都像五指山下的灵猴,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浑天道尊缓缓走向阙清云,在其跟前停下,将擒在手中的人提起来晃了晃:轻云仙子,您瞧瞧,此局何解?
此轻云,非彼清云。
阙清云冷漠地与他对视,良久,方道:我要见夜轻羽。
大祭司闻言笑了,似在意料之中,遂言:如此甚好,圣女大人已恭候多时。
作者有话要说: 嗨呀,今天更得好早啊,佩服我寄几。
甬道狭长, 阴暗潮湿,夜露自穹顶悬垂的冰锥上滴落, 啪嗒落于地面凹地汇聚的水洼。
一双素净的白靴蹚过泥泞,步履匆忙地往前去。不久前她才行经此处,自明白那位道衍宗的圣女大人在什么地方等她。
越往深处去,地面便越坑洼,湿气也越来越重。
穿过蜿蜒漫长的蛇形甬道,尽头是一座内嵌于地底的石窟,当中蓄了一汪寒潭。
那银发红眸的女人正悬腿坐于垂壁之上, 三千银丝瀑布般散落下来, 细柔的发尖轻轻点着潭水,居高临下望着入口处行来之人,眼眸幽邃似海。
既身负妩媚邪肆的妖异之气,又兼具清高凌绝的孤寒傲慢。
百代轮回, 迎来宿命中逃不过的交锋。
银发女人轻佻地勾起嘴角。
数日未见,轻云仙子别来无恙。
阙清云面色平静,开门见山:带着你的人离开大璩。
宗主, 人间瘟疫横行,唯有以半神之血做药引,练得驱魔神药, 方能平息这场动荡不安的祸乱。
业力聚集, 倘使不及时将之驱散,触怒天规,恐怕天地将毁。
宗主大人!我天玄宗立足于天地之间, 享人世之供奉,岂能眼睁睁看着黎民受苦?!
玄月心本就是天生地诞的灵婴,若非好运遇见宗主, 收养于天玄宗,怎会有如今这般修为?她渡劫失败,乃是天命所指,该到她回报天玄宗的时候了!
今其修为大损,正是体虚乏力之时,机不可失,请宗主速下决断!
宗主!
宗内长老你一言我一语,吵得夜轻云两耳嗡鸣,思绪乱作一团。
她掌心之中握着半块阴阳鱼,拇指摩挲其上字迹,冷肃的脸色令得座下众人面面相觑。
其实,她手中藏纳的,本该是刻有月心字样的玉佩。
是她怕被旁人瞧见,遂寻了个由头将刻字的两枚玉佩同玄月心调换了。
世人只知玄月心是她收养的弟子,却不晓私底下,她们拜过天地,饮过合卺酒,是两情相悦,请日月做过见证的道侣。
不,非是他们不知。
这些人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表面上没有拆穿,可心中却芥蒂得很。
如今瞅见机会,便想趁势将玄月心除去,以护她天玄圣主的声名。
天玄圣主,当一心为天下,不得有儿女私情。
他们的心思,夜轻云心如明镜。
在这些人看来,倘若此番玄月心成功渡过九天雷劫,破虚而去,那她们这段姻缘,也该到此为止,随风而散了。
可她既然失败了,就将继续留在凡界,与自己纠缠不清。
夜轻云闭目轻叹,她知晓,月心必是不舍离去,方故意为雷劫所创,好留在这人世之间陪她的。
等有朝一日,她们修为相当,可携手破虚,共赴上界,远离这纷扰尘嚣,快意逍遥。
宗又有长老上前,试图劝说。
夜轻云思绪被扰,眼睛睁开一条缝,眸心杀机凌然。
那长老话已到了嘴边,竟硬生生咽了回去。
这时,右手上位的锦袍老者捋着缁须,慢悠悠地开口:宗主,难不成你想坏了天玄宗的规矩?
天玄宗并非宗主的一言堂,十二位执法长老,其地位与宗主相当。
宗内要务决策,都要经由长老会商议定夺,投票表决,半数以上通过方能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