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她说得咬牙切齿。
艳而不妖的眉目与热情似火的摇曳身姿映照在阙清云瞳孔深处,令她不得已垂下长睫,敛去眸心翻涌的波涛。
想必如今,不管她说什么,都会被玉潋心主观曲解。
即便解释也是多费唇舌,徒劳无功。
遂摇了摇头,淡声道:随你。
无可无不可的两个字,险些激起玉潋心额角青筋。
可随即,又被她强行按了下去。
她斜斜扫了阙清云一眼,那身白衣依然出尘,仙姿绝色,傲骨铮铮。
既让她爱得疯狂,又叫她恨得泣血。
可便是私怨再深, 既定的行程也未有半点耽搁。
师徒二人离开栖鸾宫后便径直出了皇宫,朝位在璩阳北侧青州, 千里开外的引魂宗去。
一路疾行,阙清云未再言语干涉玉潋心的任何行动。
反倒是玉潋心,说走便走,说停便停,总要同师尊对着干,好像不招惹阙清云,她就浑身不对劲。
而阙清云越是沉着冷静, 越是不假以辞色, 她就越生气。
像是走进一条死胡同,折腾来折腾去,把自己折磨得筋疲力尽,却讨不到半点好, 还在泥沼之中越陷越深。
如此纠纠葛葛,言行反复,直至夜半三更, 她们才抵达青州。
远处群山连绵无尽,阙清云倚山望远,眼神凝重, 距离引魂宗越近, 越有风雨欲来之感。
玉潋心时常偷偷观察身侧人,见得其眸心细微变化的神情,也似觉察了气氛沉郁, 遂短暂消停下来。
师徒二人行至引魂宗山门,守山弟子正偷懒打盹。
被迎面而来的气息扫中,其中一名弟子睁眼, 见得山前突然出现一红一白两道人影,还以为自己眼花出现幻觉。
待牵起衣袖揉揉眼睛,那两个女人竟还在原地,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大呼见了鬼了。
他身旁另一人闻声也惊醒过来,惊骇之下打了个哆嗦,头上发冠没有束好,歪歪斜斜的,瞧着懒散得很。
玉潋心蹙眉,引魂宗修魂识秘术,魑魅魍魉妖魔鬼怪当见得多了才对,这两个小弟子竟如此大惊小怪,真是成不了气候,上不得台面。
听澜宗阙清云来见,烦请阁下通报一声。阙清云拱手,自报来路。
她们是来求人的,即便面前只是两个守山童子,她也尽到礼数。
两名弟子面面相觑,为难地说道:夜半三更不待客,二位天明再来吧。
我二人确有要事需见云宗主。阙清云坚持,复令玉潋心取出骨笛,交由守山弟子,你且着此物前去通报,倘若云宗主仍谢绝相见,吾等则在此等到天明。
阙清云自报姓名,她身边那名红衣女子想必就是其爱徒玉潋心。
仙宗同盟聚首大会上,阙清云引九天雷劫剑斩群雄,已是盛名在外,玉潋心将丹阳殿、云罗宗两大仙宗灭门之事也闹得风风雨雨也人尽皆知。
两个守山弟子虽觉为难,却不敢将她们得罪,于是依言取走骨笛,叫阙清云二人在山前稍候。
此去不足一炷香,那弟子赶回山门,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尚未立定便朝她们拱手相迎:宗主请你们上山,二位且随我来。
虽得应允,可阙清云的脸色并不轻松。
师徒二人并肩而行,及至道路尽头,山顶上忽然传来浩瀚无边的威压。
随即一道灰衣人影现身于天地交接之处,截下她们的道,背手立着,朝那守山弟子摆了摆手:你且下去罢。
守山弟子面有疑惑之色,却也不敢多问什么,迅速告退离去了。
阙清云眼神沉重,后撤一步,将玉潋心护在身后。
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被玉潋心捕捉,眸心不由泛起细微波澜,脸上也有复杂之色一闪而过。
山间吹起寒凉的冷风,卷着一片片枯黄的树叶起落沉浮,玉潋心二人立于坡道中途,那灰衣人则在石阶顶端候着他们。
他身上气息奇诡,与天地交融,距离稍远,便难以发现。
数不清的青黑魂魄环绕在其身侧,地面结出片片寒霜,玉潋心虽觉察到危险的气机,却并不畏惧,双方隔空对峙,许久,方听得阙清云道:想必阁下便是引魂宗震魂门之灵嗣。
来人扬眉,大方承认:阙宗主好眼力,不错,在下便是岳无极。
阙清云又问:不知阁下因何截道?我二人今日来寻云宗主,乃是有要事相商。
岳无极玩世不恭地勾起唇角,摊开手摇头道:岳某乃是奉命行事,还请二位莫怪。
玉潋心虚起眼来,眼神阴厉,冷嗤一声:奉何人之命?难不成,是道衍宗那老不死的浑天道尊?
哈哈哈哈哈!岳无极忽然扬声笑了起来,恕难奉告,不过,若玉姑娘非要这么想,岳某也无可奈何,不是么?
态度模棱两可,辨不清真假。
玉潋心率先上前一步,冷声道:既如此,便先杀你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