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汹汹。
众残嗣一拥而上,这几人中,修为最低亦有分神境,其中那白眉老者更是具有合道境的实力。
玉潋心扬起猩红的唇角,眼神妖媚。
众人只觉耳中嗡的一声震鸣,一道无形的屏障扩散开去,镜虚秘境喧宾夺主,占领了云罗宗的地盘,成碗状倒扣在群山之上。
与此同时,饕餮黑影化作浓稠的黑雾,一同现身于天地之间。
两大魂骸同现世间,这在以往,是从未有过的先例。
镜虚门削弱残嗣五感,饕餮门杀伐不断。
二者相互配合,几是神挡杀神,魔挡杀魔,便是合道境残嗣当面,亦非其一合之将。
不过数息,待得镜虚气机消弭,黑影缓缓回收,通往云罗宗正殿的山道已被清扫一空。
地面余留大片斑驳的血迹和零零散散的断肢残骸,玉潋心踏着血泊走过,直奔宗堂。
忽然,她眼前一暗,双脚悬空,天地倒转,日光被月影遮挡,玉宇琼楼全部被蹿生的青藤淹没。
空阔的大地上数不清的藤枝交缠掠动,青色的藤蔓编织成一扇独立的空间,与外界隔绝开来。
除了簌簌枝叶摩挲之声,四野空寂,杳无人音。
玉潋心抬了抬眼,眸心无波无澜。
万象迭新,森罗秘境。
涌动不息的藤影向两侧散开,中间留出一条丈许宽的通路,道路尽头昏暗朦胧。
玉潋心并不犹豫,神态散漫地朝前走,穿过重重藤影,直至视野突然开阔,见得起伏的藤海中,立着一棵遮天蔽日的古树。
那棵树足有百丈高,枝桠舒展于黑压压天际,像一座小山,枝头的部分迎上高空,没入堆叠的云层。
它垂落的根须与地面相连,一圈又一圈的青藤缠绕在树干上,交织成巾巾缕缕的丝网。
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风,迎面拂在玉潋心脸上,竟是草木幽香,无半分污浊腥气,令人耳目一新。
那古树梢头暗影处垂着一页衣角,玉潋心定神细看,枝梢间竟盘坐着一个少年。
少年模样秀气俊美,面庞稚气未脱,瞧着约莫只有十四五岁,乌黑的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着一身青色道袍,衣袖与领口点缀着暗银丝线绣制的藤纹。
见玉潋心来,少年扶着树干起身,从阴影中露出半个身子。
镜虚门灵嗣。
他开口,声音清朗,惊走两只乌黑的鸦雀。
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话音落下,虚空静谧,玉潋心与少年遥遥相望,未予回音。
片刻后,她轻扬一侧眉梢,面庞带笑,只是这笑容浅浅浮于皮表,语调轻浮怠慢地说道:等我作何?我对你这样的小孩子可是半点兴趣也没有。
少年抿了抿唇,不理会她的调笑,自顾自地开口:久仰镜虚名号,我叫藤印玄,森罗门灵嗣。
玉潋心两臂交叠,盈盈然挑起眉毛,好整以暇地望着他,示意他把话说完。
我知道你来做什么。藤印玄脸色严肃,乌黑的瞳孔明亮通透。
这样冷肃的表情在他稚嫩的脸上显得格外违和,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姑且叫做少年持重。
少年深吸一口气,背于身后的右手紧紧攥成拳头,努力维系着表面的平静,将胸中早已打好的腹稿一字一字地念出来:
森罗门可以给你,但我有一个条件。
这话出口,令得玉潋心微微瞪眼,如此直接倒是让她意外。
有趣。
她弯了弯艳丽的红唇,饶有兴致地抬起下颌,语气轻薄地笑道:说来听听。
倘若可以兵不血刃,她也并非弑杀成魔的恶鬼。
她话音落下,便听得藤印玄对她说:云罗宗后面有座山叫灵安,你去那儿,找一个叫燕月凉的女人,度化她的魂魄,送她转生。
玉潋心更加好奇了,不由虚起眼,上下打量着树上的少年。
藤印玄每一句话都不遵循常理,令玉潋心捉摸不透。
她未立即答应,而是细致地追问道:这个女人是什么身份?死了多久了?何故化作冤鬼?灵安又是个什么地方?
谁知道这听上去轻而易举的请求背后藏着怎样的弯弯绕,哪怕眼前的少年看着并无心机城府,但他既为森罗门灵嗣,便不得不防。
少年眸色稍暗,神情悲恸而颓丧。
她是我娘,离世已有十四年,尸骨被云罗宗抛置于灵安。言及此处,藤印玄嘴唇抿成一条细线,情绪略有起伏,顿了半息方继续说道,灵安是云罗宗处理宗内女尸的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