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开眼。
见其始终缄默,女人轻笑一声,松手起身,带笑的语气中带着清绝无心的凉薄:浑天道尊已亲往听澜宗,却不知你甘愿舍身相护的小徒弟,能撑得了多久?
阙清云眼睑轻颤,终于又睁开眼来,她微微抬眸,清寒的视线与眼前女人短暂交错。
生如何?死如何?
她口中呵一声冷嘲,手腕处的铁索哗哗作响,大不了,再从头来过。
白发女人清清冷冷的目光悠然垂落,抿起殷红的唇角,扬眉轻笑:
你可真是个,薄情寡义的女人。
她俯下身,指腹轻按阙清云白皙的颌尖,语调清寒,纵使再过一万年,你也挣不脱,逃不掉。
没人能救得了你,你只能眼睁睁看着,你那心心念念的小徒弟,再一次死去。
丹阳殿万物寂灭,入目所见尽是断壁残垣,浓稠如墨的黑暗覆盖荒野,将天地间残余的灵气吞噬殆尽。
玉潋心站在漆黑的天幕之下,红裙拂地,姿态蹁跹。
她遥望浩瀚虚空之中那张狰狞扭曲的兽脸,渺小的身影如蜉蝣撼树,仿佛只要饕餮吹上一口气,她就会随风飘远,灰飞烟灭。
实力如此悬殊,她却岿然不动,沉默的双眼中藏纳寂静的波涛,暗潮在她瞳孔深处汹涌。
遮天蔽日的巨兽竟在她的注视中败下阵来,黑暗缓缓褪去,日光穿透云层,重照大地。
饕餮气息所过之处,所有生灵被其绞杀吞噬,除了满地鲜血,连尸骨都未留存。
空气中充斥着经久不散的血腥之气,死亡堆叠所成的腥臭,浓郁到令人作呕。
玉潋心轻拂长袖,抬眸遥望璩阳之所在,那双妖娆魅惑的瞳眸中,静默无言的心绪缓慢沉淀下去。
粉白的绣花鞋踏过一地尸山,她沿着来时那条长阶,一步步往下走。
群山之间只剩一片废墟,丹阳殿从此自十大仙宗内除名。
云罗宗坐落在郢州西侧,在植被茂密的深山之中。
重峦叠嶂的山野深处,浩瀚无边的神威笼罩绵延百里的山脉,每一片灵花异草,都是云罗宗的眼线。
当那抹艳丽的红裙现身于云罗宗的山脚,周遭齐刷刷响起破空之声,数道黑影先后出现,将她围堵在密林之中。
幽晦的树影角落,还藏着数不清的晦涩气息,藤条延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扩散,转瞬间便结成密不透风的罗网,重重叠叠,无边无际。
面对玉潋心不请自来,云罗宗早有防范。
密集的视线从四面八方汇于一身,玉潋心长身玉立,神情泰然,好整以暇地拨了拨耳侧秀发,卷起一缕,绕在指尖把玩。
黝黑的墨影自她脚下延伸,饕餮所及之处,看似坚韧的青藤无端融化,所谓铁壁铜墙,转瞬间便洞开一个数丈高的窟窿。
玉潋心从容不迫地踏过封锁,脚尖落地,却踩到一个人头。
那人两眼圆睁,血丝密布的眼珠几乎从眼眶中瞪出来,浓稠黑雾缠绕他的四肢,已将他腰腹以下整个吞没。
他还吊着一口气,可失血的嘴唇色泽青灰,唇齿半张,连痛苦的呻吟都被一团浓墨堵在喉咙里。
啊,对不住。玉潋心嘴里说着失礼,眼神却极嫌恶。
好似沾上了不洁的污垢,她转着脚尖,鞋底蹭了蹭地上干枯的枝叶。
浓黑的墨迹还在扩散,那人抽搐着被饕餮所化的雾影吞没,只余留一地猩红泥泞。
玉潋心收回视线,漫不经心地低喃:
既早知我来,还弄这般阵仗,真是丢人现眼。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终于做到三点更新了!
最近效率不错呀,开心!
所以,今天也有摩多摩多小可爱给我留评吗?
埋伏于山脚的一众高手全军覆没, 鲜血沿着石缝流淌下来,铺作一条长长的地毯。
玉潋心踏着这条血路登上云罗宗的山门, 又是一波人马匆忙现身,十数身负魂骸之力的残嗣将她团团围困。
当真人多势众,小女子怕得很呢。她绞着指尖青丝,眼角斜往上吊,目光自人墙上扫过,似笑非笑地说。
放肆!领头一名满脸褶皱的白眉老者厉声断喝,强闯云罗宗, 你这是找死!
哦。玉潋心应了声, 懒懒散散地点头,那来吧,来杀我。
老者怒目圆睁,眼神极其凶狠。
别说怜香惜玉之心, 此刻玉潋心在他们眼中,几如邪魔降世,一代杀神。
云罗宗山门前的道路蜿蜒崎岖, 她从山脚下一路走来,步子不疾不徐,所过之处, 尸骨成山, 鲜血遍地。
短短半个时辰,云罗宗已损失了上百人。
仙宗同盟大会之上,阙清云召请九天雷劫一战群雄, 与会高手十不存一,木寅仙尊险而又险留得一条性命,施展传送法阵回到云罗宗, 便猜到玉潋心绝不会善罢甘休。
可便是急急做了安排,仍不料这杀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