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人掌勺,一人专门虎视眈眈地盯着领粥的灾民。粥棚设在难民营中间,外面赈灾暖屋团团围住,寻常住家根本瞧不见,省得有人装作难民来骗救济粮。粥熟之后,由那壮汉盯着,挨家挨户来领自己的份例。
粥棚外面,蹲了一排小萝卜头,干巴瘦的脸上,不知道蹭了多久的陈年老灰。萧远驻足,唐聿主动走上前,在零头的小孩面前蹲下。
那小孩见生人上前,下意识地往后躲,忘了自己本来就是贴着墙蹲的,不留神脑袋实实在在地磕在了墙上,磕得眼冒金星。
回过神来,唐聿已经在他面前蹲下了,正低着头研究他生着冻疮的脚。
下雪天,这小孩穿着破了洞的草鞋,十个脚趾头有八个在外面拱着,冻疮一个叠着一个,溃烂了正往外流水。
察觉到唐聿的目光,那小孩把脚趾头往里缩了缩,奈何鞋就这么大,他再怎么努力也缩不回去,还差点把脚后跟的草也顶烂了。
“小孩,你怎么蹲在这啊,你住哪啊,你家大人呢?”唐聿问。
那小孩瑟缩了一下,摇了摇头。
见他不愿回话,唐聿眉头微皱,有些不耐烦。
和小孩打交道,果然麻烦。
唐聿刚想起身,肩膀上传来温热的触感,萧远从身后走来,扶在了唐聿的肩头。
“你不是住这的吧?”萧远问。
那小孩如遭雷击,整个人惊恐万分,乌黑的眼珠飞快打转,像是在思索该往哪边跑。
“我举报,他是外面的!”后面的一个小男孩突然开口,盯着萧远,目光中满是急切和期许。
“他根本不是这儿的人,他就是来骗粥吃的,官爷我是好人,我能把这里所有的外人都认出来,求官爷开恩让我留下吧!”
那小孩看上去和之前那个差不多大,兴许他们曾经还是分过一块饼子的朋友,但是在一碗粥面前,一个毫不犹豫地出卖了另一个。
小孩的声音尖利,施粥的两个壮汉听见了,忙不迭地跑过来查看情况。本来这几个小孩蹲在这,他们也于心不忍,若是一锅粥分完还有剩余,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叫他们拿着破碗也来打些,但是现在闹到大官面前了,他们也得先保住自己的饭碗。
“滚,谁让你混进来的,快滚!”那大汉后者,拳脚雨点般落下来,那群小孩嚎叫着夺路而逃。
另一个汉子在萧远和唐聿面前低着头陪笑:“大人,都是小人一时不查,竟叫混进来这几个泼皮,大人见谅,小的保证以后一定看好粥棚,决不让不三不四的人混进来。”
那汉子长的勇武,此时却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在萧远面前低着头,萧远不开口,他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唐聿见势不对,不敢让这些粗人惹了萧远生气,忙开口询问道:“丞相大人命人施粥放粮,不就是为了赈济灾民吗?怎么还有人吃的有人吃不得?我看方才那孩子可怜的紧,吃点东西不打紧吧。”
“官爷有所不知。”那人不认得面前的两人是谁,抬头偷偷看了一眼,只见前面的那个眉目俊朗,后面那个更是只敢远观,就知道肯定是自己这辈子都惹不起的大官。
“这暖屋粥棚都是有定数的,只能先紧着京中有户籍的灾民,那些黑户,或者干脆从外地过来的流民,孙大人说了一概不管?”
“孙大人?”萧远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就……就是负责北区户籍的孙千户。”那人嗫嚅地解释,“他……他也是奉命行事。”
“他奉谁的命?”唐聿问。
所谓孙大人不过是个底层小吏,还是要找规定无户籍者不得入的主管官员是哪一位。
“小……小人不知。”
眼见着眼前这人一问三不知,唐聿有些恼火。
“你说的那些黑户,现在住在何处?”萧远问。
“就住在营外,有些背风的墙根。”
唐聿觉得不可思议:“所以他们就眼看着朝廷建暖屋,但就是进不来?”
那人沉默。
“带路。”萧远说。
那汉子一听急了,忙求饶说:“官爷开恩,那些人都是苦出身,小人们看得好好的,没让他们生事,求官爷饶他们一条生路吧。”
大冷天的,那人额头上急出了一层汗。
萧远迈出一步,那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想去拉扯萧远的袍脚,看着那繁复的纹路又犹豫着收回来手。
萧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手足无措不知该说什么好,只知道跪在萧远面前,挡住这两个大官不让他们过去。
“带路。”萧远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森然。
唐聿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那人,威胁道:“这位爷可不是你这双手碰得的。”
唐聿把人往前一推,纨绔习气十足,说:“让你带路,小爷的话从不说第二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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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爱男风唐小爷
勤俭节约萧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