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玦纵然罪无可恕,可皇后总是?无辜。
但赵玦说到底不?过是?帮凶,要扳倒太子,便?不?得不?从皇后入手,这一石二鸟,便?是?最好之计。
李鹤珣的挣扎与心软,在?沈观衣看?来不?过是?向来清正端方的君子踏出这一步时的不?安罢了,待他回?过神来,依然会继续如今的一切。
没人比她更?清楚,李鹤珣做这一切的意义是?什么,作为兄长,他想要的,从来都只?是?还他弟弟一个清白。
只?是?如今的李鹤珣还不?曾双手染血,他没有那般狠辣的心肠,他会对无辜之人心软。
沈观衣缓慢的探出手,如从前数次般揉捏着他的后颈,声音轻轻的,比雨水都要清透几分,在?他暂且的彷徨中,她可以做那盏替他坚定的明灯,“夫君,阿意还等?着你,接他回?家。”
他脖颈上的肌肤白皙到几近透明, 隐隐能瞧见掩藏在?肌肤下的青筋,在?沈观衣一下又一下的安抚中,李鹤珣眸中的幽深褪去, 恢复如?常。
本就是无端的情绪, 是他因皇后方才的那一眼失了神。
他低头看向靠在他怀中的少女,感受到她无言的安抚, 伞沿不?由得向她倾斜了几分,“无碍的。”
沈观衣扬起脑袋看他,见他神?色如?常,满意的点了点头,欲要?从他怀中退出, 却见李鹤珣忽然伸手替她理了理柔软的披风, 眉梢溢出了几分他不曾察觉的温柔。
感受到他眼下平和的心绪, 向来知晓何为?进退的沈观衣趁机道:“你不?问我为?何知晓你的秘密了?”
她略显调侃的声音中还夹杂着几分道不?明的小?委屈, “不?怀疑我要?坏你计划了?”
李鹤珣指尖一顿,一丝不?苟的替她将披风上的细绳归置好,与她相?处多月,眼下他自然知她想听什么。
他心甘情愿的低头, 呼吸浅浅的靠在?她耳边,从前难以启齿的话如?今说出来,竟没有预料中的那般艰难, “是我的错,不?该怀疑夫人。”
沈观衣下意识抬手捏了捏耳唇,甚是讶异他如?今认错认得这般果断。
稍显怔愣的双眸圆溜溜的, 原本略微上挑的眼尾少了几分勾人的弧度, 平添几分可爱。
李鹤珣下意识弯了唇,笑意浅浅, 直到余光瞥见赵永华朝着他走来,这才敛下神?情,恢复成?往日温和疏离的模样。
他看向沈观衣,“你先与爹娘回府。”
沈观衣瞧了一眼面色难看的赵永华,大抵知晓他如?今正?焦头烂额,想要?给赵玦求一条生路。
她慢悠悠的转身朝着马车走去,回想起前世完成?‘职责’的赵玦,不?出两日便死在?了大牢中,赵永华疯了似的想要?找出凶手。
后来真相?揭露,人是李鹤珣杀的。
赵永华几乎动用了所有的势力想要?让李鹤珣偿命,但?奇怪的是,他的每一寸动向都能被李鹤珣算到,一次又一次栽在?李鹤珣手中,不?但?没有为?赵玦报仇,还险些赔上赵家的一切。
这也是为?何,她前世对李鹤珣总是留有几分畏惧。
沈观衣上了马车,幕帘落下时,也将雨雾朦胧中的宫殿隔绝在?外。
倾盆大雨迟迟不?停,一双长靴踩着泥泞停在?了大理寺门外,来人接下男子手中的纸伞,不?等询问,便开口道:“赵公?子一刻都不?曾消停,嚷嚷着想见赵尚书。”
男子一言不?发,朝着关押赵玦的牢狱走去。
能关押在?这处的人几乎都不?是普通百姓,若不?是本身罄竹难书,便是案件难断。而像赵玦这般的,自然是前者。
牢狱阴暗潮湿,似是因为?常年见血的缘故,便是点上了灯,也从来照不?亮这处被无数鲜血冲刷过的地方。
赵玦被单独关押在?一间牢房中,还未靠近便能听见他嘴里嚷嚷着放他出去,他要?见赵永华。
“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我爹一定会?救我的,等我出去了,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我跟你们说话呢,我要?见我爹,我要?见赵永华!”
如?女子手腕粗细的铁栏被他拍的直响,明灭的烛火倒影在?泥墙上,摇曳的几近熄灭。
“你想出去?”
忽如?其来的声音让赵玦安静了一瞬,他扒拉着铁栏,这才隐隐看清来人是谁,顿时激动道:“李鹤珣,你救救我,你是我爹让你来救我的对不?对……”
套在?铁栏上的锁链被狱卒打开,赵玦高兴不?过一瞬,便被他们按住手臂,带到了刑具旁的老?虎凳上。
赵玦顿时变了脸色,在?他大喊大叫的声音中,狱卒面不?改色的将他的手脚分别绑好,这才退了出去。
鲜红的残烛滴落进烛台,赵玦不?停的挣扎着,“放开我,李鹤珣你要?做什么!”
“与皇后私通是大罪,连太子都不?能幸免,你觉着赵大人凭何能救你?”
锁链叮叮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