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坐下目光没有去追随君瑶,而是盯着黎里。
“第三军校的集训从不公开对外。所以我很好奇,他们是怎么知道的,这和笃定冲突会加剧的殿下,又有无关系?”
第一次欺凌事件发生的时候。黎里和殷誓是同时得到的消息。
当时黎里刚说过“麻烦要来”不久,殷誓理所当然便肩负起了保护弱者的使命。他请求诸生结伴同行,以团结力量的方式,来避开那几个恶劣高年级生私下里的动作。
黎里说了请他保护弱者,对于殷誓的安排,也未做多质疑。
只是在事定后,方才与他说:“回避是解决不了根本矛盾的。”
“他们看我们不爽,暗地里不能发泄,早晚也会走到明面上。当走到明面上的时候,校园欺凌就要变成校园冲突了。”
殷誓当时道:“我明白。正是明白,我才选择了回避。第三军校崇尚暴力,我们若是反击,怕只会中了那些渣滓的意,他们正好借此明目张胆地来。一旦少部分人之间的纠纷,演变成年纪间的对抗,作为新生的我们处境就麻烦了。”
他分析得很到位。一些有些不满他选择这般迂回方式处理的学生,在听后也觉得有道理。
问题能解决就好,不能控制冲突,对无关的大部分而言才是麻烦。
当时黎里便笑了。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道:“那不如打个赌呀,殷同学。”
“如果你的法子有用,我便同意君瑶搬去你们的寝室,方便你们叙旧。”她抛出了巨大的诱惑,“如果你的法子没用,我要求也不高,回头你帮我做一件事就行。”
殷誓答应了。
他本与吴琰想的差不多,皇女初来乍到,心血来潮也是有的。她不明白“恃强凌弱者畏强”的道理,所以才会觉得结伴不能阻止欺凌的发生。
直到今天课前。雷则带着特种作战系的学生匆匆忙忙来找他,说是高年级嘲笑他们这届的特种作战系都是“孬种”,也别参加什么演练了,最好集体收拾包裹回家赚钱,以期未来上了战场,能向敌人买条命活。
特种作战系是配合机甲系登陆作战的最强的单兵部队。
未来的最强兵种哪里受得了这种羞辱,当即反呛了回去。年少气盛的未来军人,谁是好脾气的性子。高年级正觉得这届买名次的学生丢第三军校的人,主动送上门被揍,谁会放着免费沙袋不要?
两方当场便在演武场厮打了起来,特种作战系院长赶到的时候,新生里已经躺了两个。
高年级的还在哈哈大笑:“难怪要买票回家,这点斤两,要是不允许你们买票,集训怕是会死人哦!死人可要向议会打报告的,校长也不想写报告的嘛,哈哈。”
殷誓到的时候,尚且能瞧见高年级生轻蔑的眼神。
如果不是他拦住了,怕是跟他一起去的那些学生,也要忍不住。
可是——
当时殷誓就在想:他们是怎么知道集训过程的,集训的内容,不是从不对外吗?买票的学生自然不会对外说,那么卖票的人——
“……他们为什么知道?”
联想到打赌时黎里微微翘起的嘴角,殷誓话至末尾,近乎质问。
君瑶见到他握紧的双拳,不由蹙眉。他抬眸看了一眼殷誓,语带警告:“殷誓。”
黎里却不以为意。
她抬了手,甚至还将自己的笔记给了君瑶,示意他好好听课。在君瑶有些无奈的神情下,坦然承认:“没错,是我让吴琰说的。那又怎么样,约定的时候,只说回避能不能解决问题,又没说不可以插手事情的发展。”
黎里警惕地看着殷誓:“你不是想要毁约,答应我的事不作数了吧?”
殷誓闻言大为光火。
如果不是此时还在课堂上,他大概已然激愤质问。
殷誓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尽可能平和道:“殿下为什么这么做。您明知道我好不容易才说服了众人结伴行动,这场冲突原本是可以避免的!只要——”
她说:“只要我们安静、委曲求全度过这一年?”
黎里笑道:“不可能的。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集训高合格率的原因他们早晚会知道。冲突与歧视不可避免,还不如将它爆发的时间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殷誓隐忍着:“那也不该是现在!至少到——”
黎里顺口补全:“至少到你、或者你的朋友们获得资源、能够制止他们危险的想法时,再来化解这场矛盾,就像殷家所谓‘废除帝制’的办法是入仕一样?”
殷誓面色僵硬。
黎里却像全然不知自己说了什么,她细数道:“我向吴琰打听了些你们家的事。殷氏进入内阁也有小一百年了吧?”
“一百年。殷氏所谓的‘废除帝制’既没扳倒皇帝也没能废除七人议会。相反,作为“民主”的代言人,你们还多次代表帝国内阁挽救民众于恶政水火。政绩闪亮、成绩斐然,皇权最高代表人楚檀议长不给你们颁个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