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烈的爱一旦燃尽,余下的烟灰能糊住人的眼睛,让你不得不流泪冲洗干净,他坐在地板上,眼睛盯着窗户外面的的新月,忍住烟瘾:“要不要陪我吃喜酒去?”
苗苗贴了冰贴,脑子清醒,知道是说陆梦婷的婚礼,顾东阳大约是一个人不敢去,轰轰烈烈爱了十年,他却是婚礼上的贺客。
喜酒定的很着急,不是陆梦婷少女时候憧憬的花开六月,她十五六岁的时候说过要在初夏的时候披上婚纱,说那是花嫁,花嫁的新娘子是最幸福的新娘子。
没想到真的结婚,婚期却定在两月里,冰天雪地,上海二月的冷风能冻到人骨头里,偏偏还有个草坪婚礼仪式,陆梦婷要穿的那一件,倒真能挡一挡寒风。
苗苗答应了陪顾东阳去,看到他松一口气,摸着裤子口袋找香烟的时候,苗苗叹一口气:“你少抽一点吧。”
顾东阳笑一笑,不抽烟还能干什么,心里空荡荡,什么也填不满,他看着苗苗睡下去,关上门出去,喵小姐这才从柜子上跳下来,跳到苗苗脚跟头,盘成一团,压在她被子上。
连着三天,顾东阳天天过来送药,苗苗却一直没有好,烧的反反复复,还是苏南沈星两个人,把她架进医院里,开了两天吊针,一瓶水挂好,热度才退下去。
苗苗身体好一点,就不再麻烦苏南沈星,两个都是大忙人,沈星第二天就要赶飞机,这一次是去芬兰拍极光,还是只有那一个背包,这回又多一件羽绒衣。
苗苗病一场,血色都不好看,哥本哈根也没进行下去,但烧了三天,掉了两斤,比她节食减肥的时候掉的还要快,伸手都能摸到下巴一点点尖。
她的假还没休完,田中一家也没再找来,难得有个好天气,给自己买点香芋炖牛奶吃,最近有点掉头发,不知道是不是减肥减的过了头。
苗苗决定给自己补一补,拎着一盒牛奶两个香芋,晃着小菜篮子回到幸福里,还没进院子,就在铁门边看到拖着行李的程先生,他满面倦意,看见她眼睛亮一亮,走过来说:“我回来了。”
哥本哈根减肥法
苗苗没想到他回来的这么快,电话里说了要两个礼拜,数一数一去一回只用了八天,苗苗以为是红大衣的事没处理好,深觉给他添了大麻烦,虽然跟她没关系,看着程先生的眼神很歉意:“你吃饭了吗?”
她那天赶紧回家,后来才听顾奶奶说,二十九号的住客报警,摄像头真是好东西,远在千里也能看见家里进贼。
苗苗这才知道这事没善了,她担心了两天,没想到这事没声没息就完了,红大衣没再来过幸福里,苗苗休息在家,两个人没碰面,大概她也不知道苗苗就在杂志社美食部上班。
程先生听见她问摇摇头:“没有吃,你吃过吗?”其实他吃过了,飞机上吃的飞机餐,商务舱的伙食还不错,却不合程先生的口味,他从小跟着程爷爷,家里专门请的上海阿姨,红烧肉草头圈子,没有原料就想办法跟餐厅买,一家人都是上海吃法,英国菜简直咽不下去。
苗苗睡了一天,总觉得休息不够,身上很累,傍晚才起来去小菜场,新鲜小菜早没有了,只买到南瓜芋头,又买了一盒牛奶,当天的特浓奶也没了,只好买了鲜牛奶,打算给自己炖一个锅,冬天吃又暖和又饱肚。
苗苗摇摇头:“我准备烧个汤。”有汤有芋头,就算是晚饭了,程先生从善如流,本来就想先去看看她的,走过来伸手接过菜篮子,先一步往苗苗家里去。
苗苗犯了难,她没打算邀请程先生吃饭,实在是什么也没有,想一想冰箱里还有一排冻排骨,因为减肥一直没吃到,不做香芋牛奶锅,就做个香芋排骨煲。
程先生左手拎着一只小箱子,右手拎着小菜,跟苗苗一前一后上楼去,上楼的时候看了一眼楼底下搬空的那间屋子,回头跟苗苗说:“你当心脚底下。”灯太昏暗了,应该换一盏亮一点的灯泡。
楼下卖蛋饼的人家闹过那一回,突然就被城管盯上,天天出来冲摊头,生意大打折扣,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本来不是龙,嘴巴上硬两句,还是钞票要紧,这个地方住不得,一家人急匆匆搬走。
那个大学生儿子,也跟着一起搬走,走的那一天,苗苗还看见他手上就抱一个电脑,妹妹跟在后面推那辆蛋饼车,回回都只来冲他们的摊头,一看就知道是得罪人了。
想来想去只能搬走求安宁,别的地方哪里这么容易扎根,卖早饭也有规矩,卖包脚布的卖糍饭糕的,还有卖豆浆油条的,隔上几个摊头,不能排在一起。
挪个地方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么好的生意,苗苗猜事件没有这么简单,却没说话,面孔发烫手心冒汗,知道这样不大好,可是心里忍不住想跟程先生面对面坐一坐。
苗苗的脚步声一响,黑狸花就到门口来等她,打开站看见程先生,隔一个礼拜已经不记得,两只绿眼睛瞪住他,到他身边闻一闻,这才跳到沙发上。
房间里挺暖和,书桌上摆着苗苗的画,程先生把箱子放在门口,脱掉大衣笑一笑:“麻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