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容回过神,他看到小女孩清澈的眸子好奇地看着他的手背,完全没有自己被人捏脖子的紧迫感。
他苍老难看的手与她吹弹可破的娇嫩脸颊相比,显得似乎更加丑陋了。
她的目光带来一种灼热感,让他感到极其不适,甚至恶心。
苏卿容强忍着心中的恶意,他低下头,轻轻笑道,“以前受过伤,便这样了。”
念清抬起头,小声说,“是不是很痛?”
“是啊。”苏卿容回答得漫不经心。
然后,他便感受到自己的手背上传来温热的微风。
苏卿容倏地抬起眸子,便看到小姑娘两只小手握着他的手腕上,她低着头,很认真地轻轻地吹着他的手背。
“痛痛飞飞。”念清稚声道,“吹吹就不痛了。”
苏卿容瞳孔紧缩,手指像是被灼烧一样,条件反射一般瞬间缩紧。
念清只感受到自己的脖子被微微握紧了一点点,下一瞬,苏卿容便被击飞了出去,他的后背砸在了墙壁上。
主峰上所有的前门派遗迹宫殿都拥有很高的防护,墙壁并没有被砸坏,可苏卿容却面色一白,殷红的献血从唇边淌下。
齐厌殊出现在虞念清面前,他眸子深沉,身上气息暴戾,是小姑娘从来没有见过的另一面。
他攥住苏卿容的脖颈,头凑到他的耳边,阴沉地一字一句道,“本尊是不是说过,不要做败坏本尊心情的事情?”
苏卿容嘴唇泛白,他又吐出一口血,艰难地开口道,“师、师尊……”
齐厌殊松开手,苏卿容倒在地上。
他本就气质有种常年生病的苍白病态,如今一吐血,像是要死了一样。
齐厌殊也没打算在小女孩面前动手,他弯下腰,刚要带走苏卿容,却听到小女孩尖叫道,“不要!不要!”
他转过头,就看到小姑娘蜷缩在椅子上不停地颤抖,眼泪珠子一样不停地往下落。
齐厌殊从没想过平日无忧无虑的小女孩竟然会露出那么惊恐的表情,他怔住了。
他向着虞念清走去,小姑娘却又是一抖,她呜咽害怕地哭泣着,下意识往椅背缩去,齐厌殊不得不停下脚步。
“念清?”齐厌殊低声唤道。
昏暗压抑的地牢深处,游走着老旧禁制的粗重栏杆,仿佛将世间一切都隔绝在外。
湿冷的角落滋生着青苔霉斑,背壳凹凸不平的虫子在地砖上攀爬着,越过栏杆,爬过地面上无数次血迹干枯后的深深暗红色,最终没入黑暗里。
面色苍白的少年地趴伏在地面一动不动,气若浮丝。
他的腰部被禁锢在地面上,赤露的后背上是纵横交错的血痂,血肉模糊地一直延伸至他指尖。
除了脸之外,他的身上竟然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肉。
苏卿容的脸颊抵在冰冷的地面上,他睫毛缓慢地颤动着。
在他迷糊不清的视线里,穿过栏杆,走过长长的地牢走廊,尽头的墙壁上有一处狭窄的小小透气天窗,阳光被割得一条一条,斜斜地照射在地上。
这是整个地牢中唯一的自然光源。
少年每日便这样看着那里,看着阳光落下,看着它从东边映入,日复一日。
地牢里并不总是这样安静,每隔半个月,便会有许多人踏过走廊尽头的狭小阳光投影,来到他的面前,连接上那恐怖的法器。
他的血肉是世间难寻的宝物,也沁着剧毒。
在漫长的时间里,他们找到了最佳取血取肉的方式,甚至创造出一个专门的法宝,可以干净地剔出他们想要的每一块血肉。
起初,那些人取他的血是为了救治家族里体弱多病的少家主。后来,这逐渐变成了一门生意,一个让默默无名的吴氏世家赚得盆满钵满,从而跻身进入世家商盟的大生意。
没有人当苏卿容当回事。
在他们眼里,他已经是货物,是任人宰割的畜生。
在漫长非人道的日子里,苏卿容已经麻木,他犹如行尸走肉般苟延残喘,除了太痛的时候,他甚至从来不说话,无声无息,像是已经死了一样。
每隔两日,会有人送来丹药和简单的吃食,苏卿容身体太过虚弱,需要用丹药和饮食一同吊着一口气,经常送来的便是白水与当日世家做给下人的餐食。
早上送来的东西,经常在半夜时才会被少年缓缓地拉进牢笼。
毫无波澜的日子偶尔也有意外,在一个夜里,苏卿容将餐盘从栏杆的缝隙中拉进来,才发现在碗与碗的边缘底部,藏着一小撮开得极好的小黄花。
这种花经常在春日漫天遍野地开在修仙界的各种地方,低贱却生命顽强昂扬。
正如他一样。
少年的手指轻轻地抚摸花瓣,没过多一会儿,黄花已被他手上的血染红,并且迅速地衰败了。
苏卿容用指尖小心翼翼地看了它许久,才轻轻地将衰败的花朵放在墙角边。
在那一刻,他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