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根本没听明白,“嗯?”
“我知道这休书是用来哄太太的。”
他忙赔笑,“是,是,我的丫头最聪明,可不管怎样,此事就是不妥!明儿我就去找太太,丫头是我的妻,今生今世,我绝不悔!”
“可我的心,与此无关。”说着,她似累了,软软地埋进谭沐秋怀中,“今生,我只想与他……相守。”
“丫头……丫头!”
他急得握住她的手就要怀里拽,眼看着她唇泛青,早已不支,谭沐秋厉声道,“齐天睿!你放过她,行不行?!”
“我放过她?她是我的妻!!生是我齐天睿的人,死也是我齐天睿的鬼!!”
他气疯了,握着她就要用力往起拖,冷不防,谭沐秋一拳打了过来!习武之人力道狠,那早就空乏之身子哪里扛得住,重重地摔在地上。
“莫再过来,当心伤了你自己!”
齐天睿抹了一下唇边的血迹,狠道,“我今儿一定要带她走!有本事你就打死我!你敢留我一口气,我绝不会放过你!!”
“好!!既如此,我不如今儿就打死你!打死你这个不省事的糊涂东西,也了了晓初这番心思!”
谭沐秋气得脸色发白,起身就要过去,被莞初拉住,只见她俯身捡起一片碎青花,搁在了细嫩的腕口,“行,我不跟他了。可我要回去,不能够了……”
眼看着鲜红的血滴殷在那雪白的肌肤上,齐天睿脑子嗡地一声,“住手……住手!!”
……
夜静,只有风雨肆虐,房中一片狼藉,不及此情此景万分之一的碎裂……
齐天睿拖着腿慢慢地站起身,走到桌边,拿起那支小羊毫,蘸蘸墨,落笔……
双手捧起那湿墨的纸,他轻轻吹了吹,来到她身边,“丫头……”
她抬起头,看着这双浅浅的琥珀像那一日初揭了盖头……
充血的眼中忽地酸楚,泪涌上来,他死死咬了牙,“我不知道你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可我告诉你,我不信。能想出这么狠的招来伤我,才见你我恩爱一场……为了你,我的心都碎了……可我齐天睿对天发誓,今生今世,只此一次!!”
他噙在眼中的泪,比这一字一句更似尖刀戳在她心头,早已无力,苍白的人似一片薄纸,飘摇前最后的支撑……
“拿着,这个,才是我给你的休书。”
颤抖的双手接过,她想冷冷地道声谢,却是一个字都吐不出……
他抬手,从她领口牵出那条银链子,轻轻一挣,那细薄的链子便断在手心,“你记住,往后不管是何因由,天塌地陷,我也绝不许你回头!”
他一回手,将那链子扔进了铜炉,转身大步离去……
风雨遮掩了他最后的痕迹,她扑到了铜炉边,伸手去够那链子……
“晓初!放手!!快放手!!”
链子紧紧握在手中,滚烫的伤痕,深深的印记……
☆、
……
深秋时节,煦暖江南亦经不得冬日逼近,郁郁葱葱的绿终究黯淡下来;偶或连几日阴雨,常不成气候,却是淅淅沥沥笼出一片雾气蒙蒙,阴寒湿重,叶子尚不及枯去就落了下来,湿漉漉地铺在脚下……
一天阴雨,辨不得日头,未及傍晚便掌了灯,烛光映着外头的光亮照得乌突突的。铜炉烧得热,偶尔有噼啪的声响,高几上流淌着清清梅香的熏雾,淡去了雨湿气,房中干燥温暖。
谭沐秋坐在桌旁,小心地调制着烫伤药,目光不时地看向不远处靠卧在暖榻上的人。两只眼睛看着窗外,许久,她都没有动一下。自从她住进来,时不时就要开门出去看,怕她着凉感风寒,谭沐秋着人全部换了玻璃窗,这才算安稳,却是从此喜欢坐在窗下,数那西府海棠的叶子一片片落尽,看那梅枝上一点点透出花芽。可谭沐秋觉着,很多时候,她只是在看那玻璃,这奢侈的东西……
烛灯映照过去,把那张寡瘦的小脸映在窗上,浅浅的眸不觉伤心,只是有些发怔。谭沐秋轻轻叹了口气,那一夜,小夫妻俩断了个干净,虽是刻意的结果,却不曾料到齐天睿的狠绝。他走了,走的恩断义绝;她连着几日昏昏沉沉,一封休书,一条断开的链子,如同她残留的性命一般,再也寻不到一丝与他的瓜葛;喃喃的梦中,她像高热的小儿不停地呓语,急急地,仿佛憋闷在心里的话都要说出来,却没有一个字能让人听得真切,也或者,能听得懂的那个人早已不见踪影……
守在身边,强着给她灌汤、灌药,谭沐秋心痛难当。天生一朵折径的小花,老天又偏偏弄人,让这不完整生得如此精致、玲珑剔透……该有人来疼她,暖着这颗孱弱的心多看些尘世的风景,却如今,白白添了一场相思,一场心病。
谭沐秋忽地觉得这一番计较太过荒唐!为了他,她几是瞬间就搭上了性命;而他,伤到极致,便只顾了自己的尊严,在她面前亲笔落下休书,把他的痛一字一句说出口,撕裂她的心肠……
她昏昏不醒之时,谭沐秋几次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