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出话来,石桂不明所以,看到他满面不悦,问他:“这是怎么了?”
“我给你的,你是不是没用!”若是用了,也不会说什么置屋子的话,她连首饰都当了,却不肯用早就给她的钱。
明月心里一时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当兵的虽辛苦,如今拿饷银却高,住得远些的,还得攒下假来,隔上一年半载才能回乡一趟,一趟带回去许多钱,人多了口舌也多,一时说这一个的老婆偷汉子,一时说那一个的老婆守不住,还有结亲的人家狮子大开口,一张嘴就要五六十两的聘礼钱。
明月当了这些年的兵,平日里又从不跟着逛花街柳巷,连酒都少喝,因着演武大比要到了,天天操练,好容易歇下来又跟着吴千户回去。
男人凑在一处比长舌妇人还更多话些,那些个知道吴千户家里有未嫁女儿的,拐着弯的问明月见没见过,还道吴千户是拿他当女婿看了,若不然怎么这许多跟来的人,只有明月时时往他家去,来的这些日子没地儿住,吴千户那头的客房,就只有明月落过脚。
有那酸的便说明月是生得一付好皮相,武人里头生得俊的也就他这样子了,吴千户这是要招上门女婿,总归明月是个无父无母的,入赘也没什么防碍,真个结了亲,生下来的孩子也是一样姓吴的。
这些闲言碎语平日里就没少说,军营里什么样的荤话都说过,偏只这个倒只能暗地里说,明月听见一些,旁个也不敢全传到他耳朵里来,入赘到底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儿,便是岳父官职大,那也透着憋气劲。
有那妒忌他混得好的,平日里也拿话酸他,明月这才听见,若是换作平时早就跟打架,说到讨媳妇的事儿明月却满面是笑,有点忐忑又点得意:“我有媳妇。”
难得听他说了这么一句,一营帐的都惊着了,手勾了他的肩头问他:“你哪儿来的媳妇,在家乡娶的?”
这个年纪在外头讨了老婆也不稀奇,只从来没听他说过,明月若不是听了这些话也不会说,却一本正经道:“还没过门呢,她要往穗州来了。”
说的有鼻子有眼睛,却没几个人相信他,吴千户这么爱重他,他白放着眼前的,还惦记着家乡的情妹妹,笑他这是没见识,又知道他的钱全给了没过门的老婆,一个个都说他傻:“看着倒是个机灵的,怎么肚里装着一包草,女人的话怎么能信。”
才刚走在街上见着石桂,明月一声招呼都不打,急着跑到她跟前,伸手就接过东西,石桂转身看见他就笑,两个自家不觉着,反是别人看在眼里,那几个还相互使个眼色,拿手肘顶一顶。
这才有问明月的那一长串话,听他们俩说的是官话,再看皮子白,穿得也素,料定不是穗州人,明月说他们是同乡,便想到他说过的那个没过门的老婆,这么一看果真生得水灵灵的,怪道一伸手就把钱都捏在手里了,回去还定传成什么样子。
明月此时却不恼这些,他恼的是石桂没用他的钱,没把他当自己人看,石桂不明所以,只看他沉了脸,也不笑了,闷声跟在她身边,她说了几句话,明月都爱搭不理的,她便问道:“这是怎么了?”
明月憋着一口气儿,低头盯着鞋尖,要是早知道绝不让她当镯子,想到她手上还拿着当票,既是活当,没当票也赎不出来,连瞒着她赎出来都不成,越发气闷,嗡声嗡气的:“你怎么……”
到底没好意思问她,问她什么,作甚不用他钱,想到这儿才抬头:“你当了作甚,就不能算是抵给我的,先用我的钱。”
石桂算得明白,不肯贪他一点半点,明月反而想让她用,本来这些钱就是给她的,随她干什么去,手里搂的财总要散出去,怎么散不是散。
石桂笑起来:“你要个金镯子干什么?”难道还化了它打个大金链子不成,想着都觉得古怪,忍不住又笑一声。
明月这回理直气壮:“我给我媳妇攒的。”一面说一面盯着她的脸,石桂这下笑不出来了,她不是那等喜欢害羞的人,这会儿竟也有了些羞意,面颊微微发烫,不知说什么好。
明月也不揪着不放,说完了觉得心里头舒畅了,便问她买那竹灯笼做什么,石桂这才缓过来:“我把这个立在车上,推出去别个就知道是石记的。”
把怎么开张怎么卖饭,头一天生意赚了多少细细说给明月听,明月做的生意是无本的卖符生意,听她说得头头是道,心中一动道:“要不,你那饭铺我也出钱,你分给我就是。”越想越觉得这主意好,反正总还是她的。
这就跟他和孙师兄卖符一样,孙师兄出了力,他跑跑腿,占上二成就算多的,明月像模像样的开了口:“我在营里甚事都办不成,我出那些钱,你看看占一成公不公道。”
石桂忍不住又要笑,侧了脸儿看着他,两根辫子垂在襟前,额间带着薄汗,一时怔住了,跟着又笑盈盈看他:“谁说你帮不上的,你帮得上大忙,我给你占两成。”
☆、 入伙
明月连连摆手:“那怎么成,我不能白占你便宜。”听说自己能帮上大忙,咧着嘴角笑开来,又赶紧收敛着不能笑得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