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石桂熏了屋子,叶文心铺上床铺,点起油灯来,厨房里的菜也上了桌,他们几个都在守孝,石桂还回去跟秋娘一道用饭,喜子头一天上学,回来了就跟在秋娘身后,他比别个差许多,启蒙的书都有好些不记着了。
六岁的时候读了半年书,跟着就受了灾,如今已经十岁了,哪里还能记得多少,石桂给他补上些,还是差许多,头一天先生考他,他十句里只能答出来一半,喜子发了犟脾气,捧着书立在墙角念了许多回,就跟他练打拳似的,一拳出不好,就一直打,打到好为止。
石桂看他念的满头是汗,绞了巾子替他擦脸,让他先吃饭,他板了一张脸,紧紧皱着眉头,飞快扒拉了碗里的饭,又捧着书往墙角去了。
他读书自来没这么用功过,石桂有些纳罕:“这是怎的了?可是先生罚他了?”石桂知道私塾里的先生都用戒尺罚人,可喜子手上脸上都没被打过的样子。
秋娘手上还拿着筷子,给石桂挟了一筷子麻油鸡,是专为着庆祝头天生意好,才特意去买来的,留了鸡腿给石桂,一面说着快吃一面笑起来:“原来在家就是这样,晓得束修筹措不容易,这才加倍用功呢。”
☆、 野心
宋之湄以后如何,自有宋家一干人去烦恼,石桂挂心的只有葡萄淡竹几个,宋之湄怀孕进宫,对宋老太爷来说是家门不幸,若是他有意送孙女进宫,也不会给孙女们报了免选,闹出这样的事来,他不病还能如何。
葡萄淡竹都是宋荫堂屋侍候的,石菊手上还管着帐目,宋家退回乡下,也不必这许多人侍候,按着老太太性子想一回,动谁屋里的都不会动宋荫堂屋里的丫头。
也不知道郑婆子是不是被发卖了,她不过是个不得宠姨娘房里的烧灶的,真个回了老宅,小院里连小厨房都没有,也只老太太能开小灶,郑婆子的差事丢了,女儿女婿又扶不上台面,要发卖就是发卖这样的下人。
这会儿还不会大肆卖人,若是宋之湄生下儿子来,只怕老太爷就得清一清宅院,做个再不回京的意思来。
宋之湄既是宋家弃之不顾的,太子也不会再多看重她,太子妃要拿捏起她来,只消动动眉头,自有人替她出手,此时不动,也就是因着她怀了胎。
太子子嗣不丰,东宫里寻常宫人若得了临幸,太子妃也要叫太监记下日子,到下月来红之前,一干事体都不必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宋之湄进宫这时,肚里的孩子都有两月了,虽是把她架在火上烤,可从皇后到太子,一句不是都不曾说过太子妃,此时已成僵局,一朝分娩才是变数。
石桂写了信寄回去,说明是寄给石菊的,只是此时送信很慢,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收到,搁下笔吁一口气,得亏得离了宋家,这些事同她再没干系。
石桂拿了算盘出来,帐册上记的一笔笔开销再对一回帐,头一天开张,也没甚个能算的,可她看着这上面的数字,就是觉着心安。
算过帐,再盘点起明儿要做的菜,肉是一早上送来的,菜蔬也是一样,今天的菜用的一点不剩,明儿还多加了些,菜钱是不愁了,广告招牌却得早早做出来,弄个四方方的竹制灯笼,四面都糊上纸,写上石记竹筒饭,就按在车上,夜里让大发点起灯来去送饭。
金陵城家家铺子出外都挂幡子,画的什么就是卖什么的,针线铺子外头挂荷包,米面铺子外头挂一个量斗,尚书巷子里头倒没叫卖的,可看货郎担上却也替各家发单子,上头印些什么,哪条街哪一家写得明明白白。
石桂一手撑了头,发这样的单子很是寻常,金陵还少些,多还是人画的,画上一张一文钱,在穗州又不一样,因着印厂开的多,小商铺去印广告单子也容易,石桂便想开个版子印上百来张。
先时也不能印得多,既是新开的店,自然要有优惠,凭着单子免费到码头来领一份盖饭,
再没比免费更叫人高兴的事。
版刻墨印出来的,也不会有人盗取,一天发出去二三十张,总有人来领,这样一份盖饭价钱公道味道又好,也有家里宽裕的妇人,就往脚店里去买吃食,一样是买吃食,石记竹筒饭怎么就不能买了。
印出来的单子就让喜子去发,他上学的那条街上也有好几家私塾,一条街上多是民居,识字的人也更多些,这些单子发出去,不愁无人来领,口口相传,比沿街叫卖知道的人还更多些。
跟着再雇两个人,多加一辆车,明儿就从三百份,加到四百份,可惜人手不足,能做竹筒饭,就能做早餐车,蒸了包子推出去卖。
石桂叹一口气,倒把秋娘唬了一跳,赶紧放下针问她:“怎么?可是亏了?”
“哪里能亏,我是想着要是咱们人手够,就能做早点生意,上工之前正是肚饿的时候,只怕比夜里的盖饭还好卖。”下了工就歇息了,工人在哪儿吃不是吃,三三两个聚在一处还会喝些小酒,既要吃酒,就得有下酒菜,都往里头的脚店去,晚上的饭就比白天卖的少。
石桂想明白了,就想到早点必然有赚头,上工之前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