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俩都操劳惯了,银子再多也有坐吃山空的一天,虽然石桂说了叫她们不必着急,先把市集上的事儿摸熟了,支摊赁铺子都好,可她们俩手脚才闲了一日,就已经坐不住了。
秋娘打算的还更多些,儿子还得读书,女儿也得置起嫁妆来,难道还真能一辈子不嫁?除了一双儿女,还得找丈夫,找得到还有个当家的,找不到凭着娘仨个,也得支撑起来,苦了女儿这些年,总不能耽误了她。
她跟绿萼两个发愁,石桂却在叶文心屋子里头替她看帐册,家里也没个算盘,只得一笔笔心算,叶文心探一探头,看石桂写了许多她瞧不明白的东西,也不以为意,只当她学了新东西。
石桂却一面算一面道:“高管事不曾问,可那一位却盯着问了,我抬了太太出来挡了,总归纪夫人跟太太是旧识,家里无人不知道的,只说是受了太太的托,这才看顾姑娘。”
意思便是叶文心别把这二三万两银子的事告诉高升家的,等他们回金陵去了,再去看田庄屋子,这事儿既是叶氏瞒着二老的,那就一直瞒着,料想得纵还有人知道也就是宋荫堂一个,他也不会把这事儿说破。
叶文心浑不在意:“交给你就是了,你看着办罢。”她心里还在想着纪夫人的主意,一手托了腮,一手在桌上写字,石桂看她出神,也不扰了她,由着她蹙了眉头:“真个要办事了,光是想都知道艰难。”
石桂在水榭外头听了几耳朵,知道是为着生源的事发愁,从帐册里抬起头来,略想一想道:“这些女工丝坊里头劳作一日就已经累极了,哪里还会想着再来读书。”
纪夫人这个办法倒有些像读夜校,可读夜校还是为了文凭,为了更好的工作,从根本上没有这样的工作机会,没有动力就更想不着努力了。
叶文心叹一口气,却并不失落:“我那会儿屋里头这些个丫头,肯学字的也只有你跟瑞叶,旁的也不过哄哄作耍,认真学的一个也没有,便是因着她们的差事用不着识字。”
哪儿也没人会用女帐房的,她叹一口气,把脸儿搁在矮桌上,口里叹息着,眼睛里却满是神采:“纪夫人已经不俗,颜大家又是什么模样?”
石桂一怔,先时还真是注意过长相,纪夫人看着便很是雍容,眉目舒展,气定神闲,真要说生得如何,一时竟说不上来,仔细想了才能点一点头,生得确是好,吴夫人也生得好,特别是一双眼睛,亮得慑人,虽是姐妹却又不同,还真不知道颜大家生的是什么模样。
石桂算完了帐,长长吁出一口气来:“太太给的东西多是物件,现银都折成了房子田地,能动的也有二三千两,姑娘这下可不用愁了。”
办学也得花钱,房子跟田地是根本,怕她一时脑热,把全付身家都投了进去,石桂便道:“我听说当官的有养廉银,这笔钱就是姑娘的办学银子,要怎么分派我不管,可根本不能动,要是动了根本,学堂就更难办了。”
叶文心抿嘴一笑,伸手捏捏石桂的鼻尖:“我省得,哪里就这么笨了,原来也跟着我娘学过管家的,不耐烦这些,又不是全不懂这些。”
还得问一问叶文澜想做什么,就在此间做个田舍翁不成?总得有一件想干的,肯去花心力做的事,人才不算白活了这一遭。
两个理了帐,怎么办学还是全无头绪,万事起头难,叶文心想着明儿还得往纪夫人那儿去,推了石桂去睡:“你赶紧歇着罢,明儿还得早起,你也得找人不是。”
石桂笑一笑,叶文心原来身边离不得人,才刚从牢里出来的时候尤是,夜里都不能太静,非得挨着才能睡着,一年过去,自己的事倒样样学了起来,到了穗州一个人睡,也没不习惯,反睡得更安稳了。
石桂笑一笑,叶文心原来身边离不得人,才刚从牢里出来的时候尤是,夜里都不能太静,非得挨着才能睡着,一年过去,自己的事倒样样学了起来,到了穗州一个人睡,也没不习惯,反睡得更安稳了。
石桂收拾东西回到后院,看见屋里灯亮着,进门一看秋娘坐在床沿上等着,屋里头还是简陋,却也收拾的齐整,桌上摆了一套四件的水壶杯子,床头放了矮桌,矮桌上头摆着油灯,绵纱帐子挂起来,挨着她窗户还有一张方桌,上头摆了笔墨纸砚,小小一只粗瓷的瓶子,里头插了两朵香花。
粗粗收拾一回,倒别有意趣,看着也像是能住的地儿了,墙上掉墙灰,屋里还少个衣柜镜架,都慢慢添置起来,石桂一看就知是秋娘收拾的,一处住了几个月,倒把她的喜好摸得清楚,嘴巴一抿笑起来:“娘,你怎么不睡。”
秋娘伸手拉了她坐下,连热巾子都绞好了,看着石桂擦了手脸,抚抚她的面颊:“我想明儿出去找找你爹。”
“我托了高管事,还托了宝芝,宝芝的爹是常年在码头上跑的,各路的商船上人头都熟,他替咱们问讯一声,总比没头苍蝇似的乱撞要强。”穗州城里光是大码头就四个,小码头更多,光凭一张嘴两条腿,还不知道问到哪个年月去。
秋娘闻言叹出口气来,对着喜子绿萼不能说,对着石桂倒没什么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