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桂不说话,就这么盯着门前两颗枇杷树油绿的叶片,笑一笑道:“你渴了吧,我替你倒茶去。”
宋勉才要推辞,就看她走了进去,还没迈步子,人就摇摇晃晃的,宋勉一把上前扶住她,刘婆子去送糕,菱角在里头陪着叶文心,前院竟无人,他既不敢碰石桂,又不能放她倒下去,两只手圈住她,把她半个身子撑住了,扶她坐到台阶上去。
宋勉几次没有张开口,石桂伏身把头埋在膝盖里,走了三年了,若是真的,早就该来找她,若是假的,一家子还不知道流落到了哪里。
她一时撑不住,脑袋里乱烘烘的,心里分明想哭,却哭不出来,宋勉也不再碰她,搓着发热的指尖:“你,你有什么打算。”
说这句话时,头都不敢抬,石桂从胳膊里抬起头,侧脸儿怔怔看着他,似是根本就没听明白,轻声道:“打算?”
宋勉吸一口气,点了头道:“你,你爹娘不来,要怎么赎身?”石桂还在犹疑要不要把卖身契的事儿告诉他,就听见宋勉道:“我,我替你赎身罢。”
石桂整个人发懵,心里约摸明白宋勉的意思,又似全不明白,哪还会生出什么绮思来,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清澄如水的看着他,却似把宋勉扔进了热锅里,看得他整个人都发烫:“你这样的人,不该一辈子当丫头。”
当丫头生死嫁娶全不由得自主,宋勉才刚没敢握紧了,这会儿却伸出手去,指尖都要碰着石桂的手了,想着自家此时还未能顶门立户,又把手缩了回去:“你,你肯不肯,等我一年?”
石桂怔怔出不了声,头抬起来,胳膊还搁在膝上,长发落在胸前,宋勉不待她答,先站起来往屋门外去:“我下回再来看你。”
一句话含混在喉咙里,吱吱唔唔吞不清楚,石桂回过神来走到门边向外看,那头宋勉已经一路跑到了尽头,只看见绿荫浓处一点影子了。
刘婆子回来的时候,石桂还站在门边,刘婆子顺着她的目光往前看,甚都没瞧见,拉一拉她的袖子:“姑娘可是叫日头晒懵了,赶紧往里头去,脸都晒红了。”
石桂抬手碰一脸,手也是冷的脸也是冷的,迈了步子回去,往屋里头床上一趴,身上半点力气也无,整个身子发软发凉,叶文心扔下剪子红纸,进屋来碰一碰她:“这是怎么了?”
“我爹娘不知去向了。”石桂心里怎么也不肯认秋娘叫人骗了,说不准就是真事呢?只有不知去向这四个字,偏偏这四个字叶文心一听就明白过来,伸手替她拉过薄被,替她脱了鞋子,托起头来塞上枕头:“你睡罢,睡一觉就会好的。”
菱角在外头瞧见了,咋咋乎乎告诉刘婆子去:“我看见姑娘给石桂姐姐脱鞋!”刘婆子开了罐头偷蜜,把宋家送了来给叶文心吃的蜜偷偷舀一勺子用来渍酸枣子,捏一个尝了。
枣子没浸透,先甜后酸,忍不住皱了眉头,满不在意道:“啧,你管什么,主不主仆不仆的,还非得给那姑娘抬身价,凤凰还能跟麻雀睡一床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 隔了辣么多年再看天龙
段誉怎么一点也不讨人喜欢了呢
虽然我以前就喜欢乔帮主,但是段誉也是萌萌的呀,怎么现在看一点萌点也没有了
今天不懒有二更,么么哒。
谢谢小天使的地雷票
☆、 自由
石桂闷头把自己缩在被子里,她早该想到的,三年之前别苑那头就没个消息,寄去的东西自来没有回音,要是石头爹真个顺利回去了,怎么会不来报信呢?
越是想脑仁越是疼,大暑天里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身子蜷缩起来,供着一条蚕蛹,挨墙靠着床
里,恨不得与世隔绝。
叶文心看她这样,拿了针线箩儿出去,替她把门关上:“你也留道缝透透气,我关了门,没人进来的。”
菱角端了蒸好的枣子糕进来,门口的小杌子上坐的是叶文心,手上捏着个绣花绷子,绷着一块透绣,拿黑线正在绣花。
菱角把糕送到叶文心跟前:“石桂姐姐可是病了?”倒在床上不动弹,还由着姑娘给她脱了鞋,不是病了又是什么。
叶文心笑一回:“她不舒坦,咱们别吵着她。”把花糕搁在矮桌上,吹凉了再吃,看菱角馋得很,点点花糕:“我这会儿不用,你要是想吃,拿刀切了,别烫了手。”
菱角脸上一红,刘婆子蒸的糕,在厨房就已经先吃着了,往她嘴里塞了一大块,差点儿烫了舌头,心里不好意思,摇一摇头:“我也喜欢吃凉的。”
她跟上糯米糕的面屑子还沾着,叶文心也不打趣她,还只低了头做针线,帕子比结子吃功夫,可这样轻纱的卖出去比结子翻一翻,原来不知柴米贵,既打算要自立门户的,总得尽力,她此时能尽的力,便只有这个。
石桂想的多些,告诉她甚个东西都有个时节,春桃夏竹秋菊冬梅,原来在家里时衣裳上绣的花色也是分着季节的,只想想她自个儿用过的帕子香袋荷包穗结,就知道颜色式样一季一换新,都寄卖到城里去了,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