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胡乱揣测时,我不切实际的担忧并没有实现,那手来到我发顶,随意揉了揉。
你想得太简单了,各取所需的前提是不能抛去道德伦理,他们之中,并不是所有人都遵守这点,就这样的人,你还觉得她好?
我执着于这点,所以我说,不是所有。柳梦哪里是这样的人。
沈素衣笑意减淡。
不过你说的对,过错并不一定在他们身上,招手的,和被勾走的,都不可饶恕。
我说是这样说,本意并没有她说的那么过分。她怨念过深,让我不禁想到那位迟迟未归的丈夫,莫非沈素衣早受情伤,才会如此愤慨?
你丈夫回来了吗?我问。
嗯,找到他了。沈素衣表情没太大波澜,既没有丈夫回来的喜悦感,也没有愤怒生气之类的情绪,但他并不想回去,我会继续在这里呆着直到将他带走为止。
沈素衣说出的话都透着和腰间那块马踝骨相似的执念,带走,仿佛所说的对象是物而不是人。
我想到在观音面前祈愿,流着泪控诉的沈素衣;与之形成对比的是,在玉眉面前以夫妻恩爱有加为理由,作掩饰的沈素衣。
他变心了,对吗?我问。
是。这次沈素衣承认得很干脆,但她的反应还是极平淡。
我继续问:你不生气?
气过,但比起变心,我更难过的是,他不再属于我。
要按第一印象来,我想现在的沈素衣相比起为爱痴狂,占有和归属才更符合她的性子。
她静静注视着我,一眼能把我看透,看来那天观音庙里,你是知道的。
那你知道我向观音许下什么愿吗?
她掰起苍白的手指数。
一愿妹妹万事如意,平安健康。
二愿丈夫回头,别再横生枝节,回到我身边。
三愿世无祸害。
你说,这些能灵验吗?
我独独无法理解世无祸害这句话。
她问我的问题,我也没来得及作答,脖颈一个后扯的力,玉眉从我脑袋后头来,探上前,你跑这儿干嘛,也不和我说一声,让我好找!
玉眉见到对面的沈素衣,一愣,我解释:偶然碰到的,她放河灯祈愿。
说完,玉眉手抓我肩往她身上拉,才和对面的人打起招呼:好巧啊,又见面了。
沈素衣没再把刚才的话题继续进行下去。她起身,朝玉眉笑了下,但可惜我马上要回去了,只能下次见了。
玉眉忙说:没关系,你快回去吧。
急切的语气倒是像赶人。
几乎是下一秒,不远处马路上传来汽车鸣笛声,沈素衣回过身缓步上前,临近车门就已经有人从车上出来给她开车门。很快,这辆车便消失于夜色中。
在我们的人生中,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情景,玉眉看着远去的车,不禁感慨人和人差距怎么能如此之大,专车接送,得是多么富贵的人家
回程路上,玉眉有抱着一肚子话要和我说。
先问:沈素衣刚和你聊什么了,你脸色白白的。
内容太多了,我无心作概述,随口说:被她那腰间的骨头吓的。
那你这反应有够慢的,见第二次面才知道怕。
接着问:她没事放河灯做什么?
给家里人祈福用。
最后问,你趁我上厕所跑出来干嘛?柳梦后来还问我了,说你怎么不在。
透透气。我捕捉到关键字,扭头问,柳梦找我吗?
嗯。玉眉又开始有些不耐烦,她说她抽不开身,让我去找你,还数落我怎么不把你看紧点,丢了怎么办,真是笑掉大牙,我可比她要清楚。
我笑不出来,口袋里的小盒子时不时咯着我腿。
这份送不出去的礼物让我心烦。
玉眉看我心情差劲,你为什么不把礼物给她。
我说:别人出手就是大几千的礼物,我怕我的拿出来,太小气,柳梦会被别人笑话。
玉眉很是不解:你管别人做什么,你都把你钱盒的钱都拿出来了,哪里会小气,别人出手大几千是因为别人有这么多。而你是全部,哪怕没别人那么有钱,你的心意都是最重的。
这番心意之谈,居然能从玉眉口中说出来,她是不是在深圳呆的时候学了会说话的艺术。
很好的是,她把我从死胡同里解救出来,我感到心情好了些。
玉眉正踢着脚边石头,接触到我视线后,脸垮下来,干嘛,你笑什么,难道我说错了吗?
我笑着摇摇头,对她进行最真诚的夸奖,怎么会,你说得对,非常对,很有用,不愧是我好玉眉。
马屁一个接着一个来,把玉眉耳根子拍得微红,玉眉错开视线,扬起脸,鼻尖都带着傲意,就是啊,谁人像我对你这么好,你偷着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