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胭撑着下巴,口中衔着根狗尾巴草:“婶子,我有一个问题,你们是不是都很讨厌谢隐泽?”
“那是当然!”一个在人群中素来沉默寡言的女人暴烈而嫌恶地开口道,“谁不恶心魔族孽障?十五年前赤渊魔族进攻云水境,害死了多少无辜百姓?我丈夫、我儿子都是在那场混战里被魔族杀死的,连个全尸都不剩,连个全尸都不剩啊!”
乔胭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又见妇人握着扫帚的干枯手背浮现出青筋,血丝爬满了眼白,盯着少年远去的背影恨声道:“我都想不通,掌门为什么要留着这小杂种在宗内?”
旁人安慰道:“唉,魔族都是不通人性的。这种小孩儿和畜生有什么区别?”
“说得对,都不知道他娘是怎么忍着恶心把他生下来的。也就是掌门心善,还留着这么个杂种,换做是我,刚生出来我就掐死了。”
乔胭摘了狗尾巴草,站起来拍拍裙摆上的灰:“我先回去了。”
“今天怎么走这么早?天都还亮着呢。”正义愤填膺唾沫横飞的婶子抽空搭理了一句。
“不了,肚子饿啦,等着吃我家小奔做的晚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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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隐泽走到演武场外时,被人拍了一下左边的肩膀。他一回头,无人,一张清艳动人的脸蛋却从他右侧冒出来。
“呵呵,被骗到了。”
“……无聊。”
他自顾自往前走,乔胭背着双手,跟在他身后:“你不无聊,那你刚才怎么瞪我?”
谢隐泽没说话,可能是懒得说,在看见乔胭时让他给出什么好脸色,那才是为难他了。
乔胭:“我知道了,你想跟我打招呼,但是不好意思。”
谢隐泽冷嗤:“自作多情。”
乔胭笑着歪了歪头:“你不打招呼,别人怎么知道我是你夫人,怎么知道我这么漂亮的美人,居然便宜了你?”
她绝丽的面容上一派明艳的天真,一缕碎发在莹润的脸颊旁轻拂而过,鲜媚的狐狸眼带着辨不清真假的娇嗔。
谢隐泽:“正常人不能这样自吹自擂吧……”
但乔胭这张脸,也实在很难让人忍心对她恶语相向。第一次见面的人,都是“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也就除了谢隐泽。小boss是个死直男,眼中没有风情二字。
乔胭脸皮厚,不以为意:“小老公,今天我也要蹭你的剑回去。”
说实话,谢隐泽不爱御剑载人。他从来都是独来独往,不习惯是一个方面。还有一个原因是——乔胭实在太怕死了!
她好像总是害怕谢隐泽飞着飞着会忽然御剑来个后空翻给她撂出去(虽然他确实想过),每次搭他的剑都抓人抓得死紧,指甲都要掐到他肉里去。
剑上的位置并不宽阔,她抓得紧,两人就难免挨挨碰碰。虽然形容不出那是什么样的感觉,但谢隐泽觉得挺奇怪的。
你问他为什么不拒绝呢?都是那天乔胭在实务阁前阴暗爬行的画面给他留下了太大的心理阴影,谢隐泽觉得这女人有点过于高深莫测了。与其再和她一起丢人丢上重莲殿,这种小事答应了也没什么。
“老公是什么意思?”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