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里面一片空白。包着球状体的麻袋直接落到了他的双腿上,砸得他浑身一震。一滴冷血随之溅到了他的眼底,如同硫酸般灼人,灼得他半侧脸颊都开始麻痹了。
袋口微微散开了一些,露出了一颗黑漆漆、毛茸茸的脑袋。
不是人头?
宸宴愕然呆滞地愣了好久,才回过神,立即伸出了止不住颤抖的双手,极快地剥开了裹在那颗圆脑袋外面的麻袋,这才看清楚,麻袋里面装的,其实是一颗黑狗头。
如同劫后重生一般,他猛然闭上了眼睛,长长地舒了口气,脸色却始终青白,前额渗出了一层冷汗,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谛翎却笑了:“请神君放心,卑职知晓您对那只凤的感情非同一般,所以,便私自做主,留了她一命。”
宸宴咬紧了牙关,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才重新睁开了眼睛,眼眸中既有残留的惊惧,又有对谛翎的滔天怒意:“你到底想做什么?”
谛翎面露无奈:“当然是成全您与那只凤妖。瞧在我留了那只凤妖一条命的份上,您也应当记下我送您的这份大人情。”
宸宴的神色和语气如出一辙的冷硬:“你倒是会诡辩,成全是假,是怕我留在天庭,误了你的好事才是真!”
虽然他不知晓谛翎到底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但如果不是为了提防他,又何必要冒着被尊芙诛杀的危险来释放他?
显然,谛翎是在走一步险棋。
面对着宸宴的质问,谛翎也并未流露出任何异样的情绪,始终气定神闲:“既然神君能看得透,又何必为难我呢?你我二人,都是为了天下苍生。只是您的思想实在是太过理想化了,你想让苍生安、想让苍生稳,可纵观当今的局势来说,安稳是永远不可能存在的。苍生无情,天庭无义,你唯有比他们更无情、更无义,才能打破陈规,塑造出一个稳定的新局势。我只是在顺天而为。这天下,本就是地狱。想逆风翻盘,就只能先入地狱,而非向您那样心慈手软,高悬九天。天道也早就向您说明了,当今世界,已经不需要悲悯的神了,天道需要的,是断臂求生的革新者。”
宸宴不置可否,垂下了眼眸,悲悯地看向了地面上那两具狱卒的尸身:“你掉的那只手臂,是无辜者的性命。”
可若是不斩断那只布满了脓疮的手臂,死的人只会更多。
尊芙及其背后的八大世家高坐明堂、朱门肉臭,弃天下苍生于不顾,一心只想着扩张疆土、篡改天道,残虐无比,也疯狂无比。那就,顺着他们,火上浇油,让他们疯到极致,让他们的野心尽燃,让他们自取灭亡。
这也确实是一步险棋,成则天下安定,败着全盘皆输。
但是,不破不立。
置之死地而后生。
谛翎却没有对宸宴解释那么多,因为他心知肚明,他和宸宴的理念不同,对这天下的理解也不同。话不投机半句多。
谛翎索性结束了这个话题,转而对宸宴说了句:“您还是快些天牢,去找那只凤妖吧。死在她手下的性命,可比我多多了。”
无疆门后山。
月鎏金的前胸疼得要命。谛翎的那一掌也实在是狠毒,也不知道打断了她的几根肋骨。
她甚至还在剧烈的疼痛中昏厥过去了一番,不知过了多久才重新醒来。
然而,月鎏金才刚刚拄着银月长刀从地上站起来,不远处的台阶尽头就传来了两道重叠在一起的清脆喊声:
【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