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丝毫没有阶下囚的落魄与颓气,与平日里盘膝坐在山巅巨石上打坐的俊雅神君别无二样, 根本不像是在坐牢。
谛翎步入天牢时, 宸宴也没有抬起眼眸去看他, 整个人如同玉雕般沉静冰冷,对周遭的一切变化都置若罔闻。
谛翎也没有直接上前与宸宴攀谈, 仅是用淡然的目光扫了他一眼, 而后,对那守在牢房门前的两位仙兵命令道:“把门打开。”
两位狱卒却没有立即照做,双双流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又不知所措地对望了一眼之后, 站在左边的那位胆量较大的狱卒率先开了口, 声色紧张又不安:“帝姬此前下过死令,除她亲口谕令, 不然谁来都不能打开这扇门。”
谛翎冷笑一声:“看来我谛翎的威望还是不够, 连汝等小小狱卒都敢忤逆我的命令了。”
两位狱卒浑身一僵,心慌意乱, 当即就跪倒了谛翎面前,低头弓背, 连喊“仙君恕罪”。
他们人微言轻, 既怕惹怒帝姬, 却又怕惹怒位高权重的谛翎。
谛翎垂眸,目光悲悯地盯着二人看了一会儿, 长长地叹了口气,随之朝着左边的那位仙兵狱卒伸出了自己修长白皙的右手,动作轻而缓,看似十分温柔,却并非是为了扶他起身。
那只好看的手在骤然间变得杀气四溢,手下金光绽起的同时,一掌打在了那位狱卒的天灵盖上,当即就将他的头盖骨打了个粉碎,连带着前额的灵核都被打爆了。
在谛翎悲悯地注视中,那位狱卒的尸身一歪,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右边的那位胆量较小的狱卒当即就被吓得屁滚尿流,浑身发抖地跪在地上,一边哭着磕头一边悲切哀求:“求仙君饶命!求仙君饶命!”
谛翎眼眸低垂,神不改色地注视着他,轻轻启唇:“把牢门打开。”
狱卒哪里还敢再忤逆谛翎,立即从自己的储物戒中调出了牢门的钥匙,慌里慌张地去开门,又因过于害怕,拿着钥匙的手一直在抖,接连对了好几次才对上锁孔。
“咔嚓”一声响,玄铁焊制的牢门被推开了。
宸宴的神情早不再似之前的那般无动于衷了,从谛翎无缘无故杀人的那一刻起,他的眼眸就震惊地抬了起来,满目愕然。
谛翎却仅是微微一笑,又在电光火石间如法炮制,再度杀死了第二位狱卒,目光始终温柔又悲戚。
第二位狱卒的尸身不偏不移地倒在了宸宴身前,从碎裂的炉顶内溅出的血液与脑浆尽数落到了宸宴的衣衫上。
宸宴的呼吸彻底停滞了,微微放大的瞳孔再度狠狠震颤了一番,如遭雷击般怔愣了许久之后,他才回过神来,当即就铁青了面色,怒不可遏地质问谛翎:“这二位狱卒不过也是在卑微苟活,你又何故对他们痛下杀手?!”
谛翎神色笃定,斩钉截铁:“他们二人,可不是我杀的,而是玉尊大人你为了越狱,所以才对他们痛下杀手。”
宸宴越发震怒:“这就是滥杀无辜的理由?只是为了逼我越狱?”
谛翎不置可否,目不转睛地盯着宸宴看了一会儿,长长地叹了口气:“神君,你心系苍生,慈悲为怀,但是,你生错了时代,看不透着当今的世道,更不懂如今的天庭。”说完,又面带悲戚地看了一眼地上的两具尸体,“滥杀无辜也并非我所愿,心狠手辣也并非我所想,但我若不这么做,你永远离不开这座牢笼,因为你总是不舍得牵连无辜,不舍得令人微言轻之人为难,但这世道哪有你想的那么美好?不令别人为难,就是让自己为难。不让你宸宴为难,不让那两个狱卒为难,就只能让我谛翎为难。”
宸宴依旧是雷霆震怒:“我离开这座牢笼之后,对你可有天大的好处?甚至不惜让你以两条无辜性命为代价?!”
他最痛恨的就是杀戮。
更痛恨对无辜者、对弱小者的杀戮。
他悲天悯人,心怀大义。
但如今的世道,并不能够成全他的慈悲之心。
谛翎在心中长叹了口气,神不改色,淡淡启唇:“卑职敬佩玉尊大人的为人,所以,卑职希望您平安无忧地活下去,这是苍生之福。”
宸宴根本不可能轻信他的话,冷笑一声:“我若不走呢?我若是直接去找尊芙,揭露你的罪行呢?”
谛翎不置可否,淡淡一笑:“今日我下凡了一趟,遵从尊芙的旨意,去诛杀那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凤妖。”随即便从自己的储物戒中调出了一个包裹着圆球状物体的麻袋,麻袋上的上半部分被攥在了谛翎的右手中,还是原本的土黄色;麻袋的下半部分却早已被从里面渗透出来的血液染成了黑红色,甚至还有血滴不断地从麻袋底部滴落,很快便在谛翎的脚边汇聚成了一摊血洼。
宸宴当即僵在了牢笼里,面色骤然惨白无比,双唇却在控制不住地发颤,如同在猝不及防间经历了一场剧烈的地动山摇,连带着目光都在颤抖,整个人惊惧、无措到了极点。
谛翎不置一言,直接将手中的麻袋抛给了他。
宸宴甚至不敢伸手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