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鸣以袖挡眼道:“好家伙,这是抹了多少粉出来的,你这衣裳闪的都快比及你的本相了,你不会是一早上都在打扮自己,然后闪瞎你小娘的眼?”
乌须也有点一言难尽,对琦羽道:“你挺花哨啊。”
琦羽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道:“年少无知、年少无知……”
锦美人手下的宫人们忍笑忍得辛苦,埋着头欠身,锦美人则好似也被单染这身五光十色、花里胡哨的装扮给惊住,一时居然没回过神。
单染见他似乎看呆,得意洋洋想:怎么样,被我这俊美模样震慑到了吧……
啊,他看起来比昨日更好看了,我这般美男子才能衬得上这般容貌的佳人呀。
眼风一扫,扫到锦美人的喉结。
不行!这分明是个男人!
他顿时有点气不打一处来。
锦美人只消一眼便看出这小殿下的心思,托着下巴来看。
这动作实在有别样的韵味,他挥挥袖,宫人端了茶盏到单染面前,锦美人笑道:“吾儿,跪吧。”
单染瞪大眼,这位仪态端庄的美人竟是这么个性子吗?
锦美人有心逗弄他,道:“吃了这盏茶,我才好疼你啊。”
琦羽的脑袋重重撞上墙,恨不得打个洞钻进去。
一扭头,自家姐姐与乌须君均看得津津有味,更加羞愤于绝,彻底自闭了。
反观那应蕖仙君,面上无波无澜,唯有眼底有几分怀念。
他走到琦羽身边,拍拍他的肩膀,什么也没说。
但琦羽脑子里冒出句话来:万千人海中得有相逢,想必不仅仅是天道的安排。
“干什么呢。”琦羽的额头贴着冰凉的墙壁,他合上眼道:“本君也不是早年那么好忽悠的了。”
像是在告诉自己,道:“仙君下凡历劫,因果都绕着我们跑,你我相遇就是添是非来的,哪里有好事可言。”
应蕖默默了稍许,道:“能得以遇到,便也是桩机缘。”
他俩这对话皆是低语,然而引魂灯的范围便只有这么大,这两位又未用隔音的术法,其余几位仙君耳聪目明,听得一清二楚。
珠鸣皱眉道:“他们这样,我怎么看不懂?”
“不懂也无妨。”乌须淡淡道,“冥府中这等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数不胜数,接着往下看便是了。”
珠鸣君颔首。
自此几位仙君便在秀华宫中住下。
他们日日目睹着单染的变化,这位前些日子还死活不肯认娘的小皇子,成了秀华宫的常客。
作为皇子,单染每回也不能久坐,不过短暂停留片刻,孔雀开屏似的吹自己被习武师父夸奖,又射穿了几张靶子之类。
头几日乌须等还听的兴致勃勃,连听小半月下来,耳朵都要起茧子。
也就锦美人能忍得下这小子臭屁口气,且还会在他讲口渴时,差人端上宫里自制的花茶。
锦美人深居简出,除了去皇后宫中拜见,几乎就只躲在宫中种种花,养养药草。
被其他娘娘当面阴阳怪气了,或是被短缺了过冬的碳火衣物,也闷声不吭。
久而久之,便也没有人将他放在眼里。
老皇帝的病起起伏伏,始终不到能用锦美人入药的程度。
他一无宠幸,二无朝中母家,除了式微的医宗在背后撑着,无权无势,还是个软弱的性子。
但这不过是外人眼中的锦美人。
乌须打着灯笼去看他于书案前配的草药,挑眉道:“是吊命又不能救命的方子。”
他倾下身,几乎要贴到桌案上,这动作实在有几分猫猫探头的架势,连琦羽也忍不住侧目。
冥府中人举止古怪的传闻,在九天早就散了多年,他便也见怪不怪了。
“瞧这味道,是出自云盖宗吧,这锦美人这么早便与单湘荷搭上了线,实在了不起。”乌须道,“他们一个有称帝的野心,一个有从龙之功的志向,倒也一拍即合。”
锦美人配好了药,吹灭案头的灯火,霎时间这不大的书房仅余引魂灯幽蓝的光。
窗外的花木投下乱影,仿佛一副张牙舞爪的鬼画。
寂静中,珠鸣找了把椅子坐下,乌须见他若有所思,直言不讳道:“小殿下,你不会才反应过来,你姐姐连你也在防吧?”
姐弟俩误入无名湖后,皆成了朱雀命格,可而今单染还是一团天真,单湘荷却早已与锦美人结盟。
再加之老皇帝抱恙,其下各皇子皆蠢蠢欲动,唯有这单染还是孩子心性,很难不说是由他姐姐故意养成。
一旁的珠鸣欲言又止,她没有这段记忆,不知当时自己是如何想的。
可至少从而今走向来看,冥君说的并无问题。
琦羽低垂着头,却道:“……不是这样的。”
乌须君托着下巴听他讲,琦羽手指扣着桌子,这动作与他凡人时一模一样。
他闷声道:“姐姐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