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了个咪,乌云盖雪大吃一惊。
他说的是那个万宗朝一的天渺宗吗?
这是一个恨不得成天自闭在家,被人搭话便紧张的小鬼该有的梦想吗?!
“开开玩笑的啦。”纪沉关摸摸它说:“是我、我母亲的阵。”
而乌云盖雪真正知晓纪沉关的身世,是在一个雪夜,他们刚刚联手报复了个长街策马为乐的公子哥,那纨绔冲马伤人损物,将纪沉关卖竹编玩具的摊子也搞坏。
纪沉关不缺钱,但总是要干点事情,以避过监视者的耳目,他只出半个时辰的摊,那些竹条被编成各种动物,其中有不少猫咪的形状。
纪沉关的生意惨淡,一来他不主动吆喝,二来人家还价他也说不过,常因口吃磕巴气走客人。
还是乌云盖雪来了后,常有小孩为了看猫猫拉着大人逗留,才能顺便买出几件小玩意。
冲马那日,乌云盖雪正在摊子上犯困,忽听几声短促尖叫,还没明白发生何事,纪沉关便扑过来将他抱到怀里,重摔在地。
再扭头时,身后的摊子已被撒野的马匹踏烂。
乌云盖雪喵喵大骂,骂得挺脏。
纪沉关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长街一片狼藉。
“没事儿吧?啧!就没人管他吗!”
“我的腿好像断了,娘,你还好么?”
“我的货!唉!”
乌云盖雪气鼓鼓喵道:晚上收拾他去!
极其内敛的闷葫芦在无人时,有别样的大胆,纪沉关应道:“好!”
当天夜里,一人一猫潜入纨绔府上,惊叫划破暗夜。
巨大的暗影和扑朔迷离的风,让其惊骇不已,纪沉关举起乌云盖雪的前爪,借由灯烛和水术波纹,投出高大变形的影。
在尖叫连连里,乌云盖雪显然已经入戏,于心音里高呼——
伟大的喵喵神——!
你个混账,喵喵神会惩罚你——!
纨绔被吓得不轻,高喊“你要什么我皆给你”“你要什么都拿去”,乌云盖雪仍不解气,发出一阵打呼噜声,被纪沉关用风术无限放大,听来如同深渊怪物的低吼。
那公子“嗷”一声,眼一翻晕了过去。
就在此时,一位华服女子冲了进来,抱住那公子哥的脑袋哀求道:“放过我儿吧!你要做什么冲着我来!”
纪沉关收了术法,却暗中下阵,令这纨绔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水祸不断,想必他们很快就会搬离这里。
同样的方法他也用在那几个落水的少年身上,没人敢把他供出去。
可不论指不指认,纪沉关都是这里的怪胎,风言风语版本多样,皆不中听。
但他半点不在意,因为他真的不常出门。
纪沉关和乌云盖雪报复痛快了,兴致未消,从矮墙一路爬上屋顶。
他们坐在这镇子的最高处,俯瞰这座人世之城。
明月高挂在头顶,朗照着雪面。纪沉关看了许久,突然给乌云盖雪指:你知道不,我们的头顶上运转了一个天星阵,阵法的中枢便是月亮。
小猫咪。纪沉关磕磕巴巴,乌云盖雪慢慢理解他的意思,他道:那人方才什么都想给我,好多人皆这般许诺,可我要的岂止是钱财和权利。
你看——
纪沉关指向流云后的圆月。
每年初雪时,天星大阵就会显形状,三千灵魄血肉祭启的阵法,借天雷引爆镇器作为阵眼,冲破了覆在天际的骨瘴,使这片土地迎来了十年未见的四季更迭。
棉絮般的薄云后,是乌云盖雪读不懂的阵纹。
纪沉关结结巴巴说:三千人、每回有多少三千人。
那三千人里又有谁的亲人。
……我要让这个法阵成为过去。乌云盖雪听见纪沉关道:我要让让铭刻沉字的新阵长久地涤灭骨瘴,我要青史留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他说:母亲教我庇护苍生天下,我偏不。
猫咪亦斗志昂扬,胜负心上来了,喵喵不断:那本大爷会成为最强的大妖,大好山河任本大爷自如来去,每日有吃不尽的鱼干!
你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那本大爷就覆手为雨,覆手为云!
去他的苍生天下!
喵喵喵喵——!
纪沉关大笑,笑到最后,却又哭了起来。他举起乌云盖雪对向月亮,然后猛地把脸埋在猫咪肚子的软毛里,这是他第一次这么亲近猫咪,仿佛在无比的放肆过后,消耗了全部的力气,便只能无可奈何地崩溃掉。
真是怂包笨蛋啊!乌云盖雪不在乎他的秘密,也完全搞不清他为何这样,又因何难过,他不在乎太多,却一边嫌弃他,一边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纪沉关满脸猫毛抬起头,对乌云盖雪道:“快、快过年了,今日是、是良辰吉日,我、我给你起个名字吧。”
喵呜!名字什么的好麻烦!
还有啊!本大爷才不是你的家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