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院子隔壁炸开吵吵嚷嚷的喊声——
“我儿!怎么会落水了啊!”
“谁让他们这鬼天气往河边跑!”
“是妖风,我亲眼看见了!妖风把他们刮下去的,又把这个陈家的给刮上来了,不然这瓜娃子铁定没救了!”
“那是救人的神仙风啊!”
呵。
妖、神仙。
纪沉关听见后低低地笑,一扭头发现黑白两色的猫咪不见了。
他眼底浮出一瞬的失落,却并没有持续太久,像是早有预料,转而起身,慢条斯理地把被猫咪弄湿的手帕搭在架子上。
他在屏风后将自己的湿衣服褪下,换了旧的里衣,踱步往外走,途径米缸时,突然听到里头冒出一道夸赞——
太强啦!怎么没淹死那几个王|八蛋!
……自己听生灵心音的能力好像变强了。纪沉关轻手轻脚走近米缸,手搭在缸盖的短柄上,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吓唬藏在里面的猫咪了,于是转掀为敲,道:“不、不能弄死、死人。”
心音刹那间沉默了下来,又猛地响起。
娘呀!他怎么发现的我!
我跑跑跑跑跑跑!!
紧接着缸内传来刨地和一声响亮的——
咚!
啊啊!跑哪去啊这是个缸啊!
呜!脑门好痛要撞扁了。
纪沉关在缸外憋笑憋得辛苦。
怎么有这么笨的猫咪啊,平时在外面不是挺聪明的吗。
他于是故意跺脚走出好大动静,一边自言自语道:“我、我听见声音、音了啊,从、从哪里发出来、来的,是衣柜、柜里吗?”
话音刚落就传来衣柜拉开声,乌云盖雪小心地顶开米缸盖,探出前爪,再无声无息窜了出来。
它紧紧盯住木柜前那孩子的背影,见对方没有在意,决定再换个藏身之所,却忽然听到纪沉关道:“留、留下来好吗?”
风雨停歇,天地清爽了起来。
半晌后,他回过头。
猫咪不见踪影。
半开的窗子“吱呀呀”在晃。
窗外的天空已然放晴,窗棂上有梅花状的爪印。
……走了啊。纪沉关垂眼想。
——耍到你了喽!
纪沉关蓦地睁大眼,不可思议地转身。
乌云盖雪站在衣柜上俯瞰他,喵喵道:喂喂喂,刚才算你赢了,但现在本大爷赢了,所以最后是本大爷获胜——好耶!
纪沉关眼睫抖动,乌云盖雪跳到他身后的桌上,矜持地伸出只白爪。
纪沉关赶紧给乌云盖雪托住,猫咪轻快地借力跳到他肩头,拨弄起他的头发,昂首挺胸宣布道——
笨蛋小鬼,你救了本猫爷!
以后,本喵就是你的主子了!
纪沉关用脸颊蹭着毛茸茸,磕磕巴巴学道:“好、好耶!”
乌云盖雪对自己新收的人族小弟有七八分满意,好说话会术法,口粮管够,不会过分亲近唐突,深得猫心。
少有的不足便是纪沉关过于瘦小,十四五岁的人身形个子完全不如同龄,这让乌云盖雪分外堪忧。
担心他以后会不会都是这样,不再长了。
那多跌它老大的份儿啊!
乌云盖雪便盘算着,外出遛弯时也顺便给小家伙打来点补品。
于是纪沉关每日开门,都不知会收到怎样的“惊喜”。
呜呼哀哉的耗子不足为奇,昆虫蘑菇算是小甜品,有次甚至是条比乌云盖雪鱼还要大三倍的鱼。
真不知它是如何抓到,发现的时候鱼兄还在门槛上吐唾沫扑腾。
纪沉关没打击乌云盖雪的热情,但眼见冬风将至,云乡的雨季结束,便会迎来漫长的雪季。
这不是个适合久居的地方。
朔风刮起的日子,乌云盖雪就会霸占纪沉关的枕头,它不喜冬天,一切的打猎行动将变得极为困难。
……那个小鬼以前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季节只能活下来只有蜚蠊吧,乌云盖雪经常一爪踩一个,玩了会儿便厌,卷爪把黑虫拨一边去。
纪沉关便会取簸箕扫帚来打扫,他爱洁,但这么大的院子,不论如何都很难彻底搞干净。
大户人家里人手多,纪沉关却只有它这个老大。乌云盖雪有时会想:这孩子要是有蜚蠊那么顽强的生命力就好了!
猫咪忧心忡忡,殊不知纪沉关倒也不是那么容易死。
在又一次收到乌云盖雪投喂的黄鼠狼后,纪沉关终于将积蓄的灵石调动出来,在小猫咪瞪超大的眼里,把这老宅子翻新重修。
摆上家具,通好火墙和炕,破旧古宅焕然一新,于是邻里乱传:这姓纪的家里死了大哥,分到了一大笔银子,或是要接他回去做继承人了。
乌云盖雪大为迷惑,既然有这个实力,那为何以前不修,还要自己亲自堵房顶,过得那么穷困潦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