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白愫,今日傍晚是我成亲的日子,若二位道长不嫌弃,傍晚村内摆宴,可来图个热闹。”
顾望舒一听这不巧了,连声答应下来。
白愫说是要回家更衣,顾望舒便和艾叶一道跟着她进了村子。
艾叶走路偏要挤在顾望舒旁边,冷不丁把脸贴得几乎黏在顾望舒耳朵上,小声道:
“我说,这村子怎么鬼森森的。”
顾望舒痒得直躲,一张玉面绷得就差把‘嫌弃’二字刻在上头,好在他也理解艾叶话中意思。
这会儿虽说天没全亮,但鸡都已经鸣了三翻,按理说农户闻鸡鸣就当起,怎得家家户户大门紧闭,没一户要出来的意思。
二人随白愫绕着村中一座大院外墙而行,看得出这座砖瓦大院应当在村中势力不平,
毕竟四周全是草房破瓦,边想着原来这女子还是白云村中的大户人家,定有助于对灵仙教的调查——
怎得几人走了一阵,没见大门,反而是从这座宅府的后门进去,转进个下人住的阴房。
顾望舒不由奇怪道:“白姑娘不是这府中人?”
白愫此刻换了身干净衣服,素白的料子有些洗得发黄,头发简单挽在脑后,木木道:
“过了今夜就是了。”
顾望舒道:“此话何意?莫非您要嫁的人是——”
“是这白府少公子,白春阳。”她眼中毫无情绪,撸袖从井口提上一大桶水。水桶不轻,顾望舒顺势搭了把手。
“我并非白家人,奴仆出身无姓,是白家为我赐的姓氏罢了。白家留我养我,而今白家公子还要娶我。”白愫一字一句道:
“这等大恩大德,此生难报。”
艾叶这会儿有些看不下去:“你说你今日大婚,怎不见府中喜气,反倒阴沉沉的不见喜色,更别说都到了这会儿还叫你这女主人亲自打水做工?”
哎呦 不小心被人捉了
白愫默然从二人身旁走过,坐马扎上清洗起早前备出的蔬菜。
井水凉得刺骨,没一会儿就见她手背冻得通红。
“白公子丧妻不久,小女再嫁不过冲喜,不方便弄得热闹。”
顾望舒有些说不出话来了,白愫语气平平,听不出憧憬或期待,就好像成亲不过亲自备菜设宴吃一顿饭菜,她仍会是这院中操劳之人。
他拉着艾叶折身下去助白愫洗菜,白愫且小一惊,顾望舒便道:“小道并非白云村人,既要讨顿饭,不能吃白食。”
艾叶见他动手,自己在旁边不愿意也没法子,只能被迫蹲着帮人洗菜,顺便不满道:
“你们这村子真怪,这时辰还没几个人出来劳作。”
“那也不比道长携妖出行更为古怪。”白愫道。
艾叶:“……”
未过多久,有两个府上下人提扁担路过,俩人满面倦色,其中一个打了哈欠道:“昨晚睡得还行。”
另一个脸上颓怠:“别提了,老弟我夜里朦胧见着人影在窗外晃,吓得一身冷汗,恍惚半宿。”
正赶白愫起身泼水,这俩下人聊得正欢没看路,咚地撞在白愫身上。
“我草!”撞人那个看清来人后忽地破口大骂:“真晦气!”
说罢一巴掌将她攘摔在地。
顾望舒见状上前扶道:“二位这是在做什么!”
那俩人撞邪似的脸黑得像锅底,一口“呸”到顾望舒脚底:“呦,又哪儿找来的牛鼻子老道,一群废物。”
“诶我说?”艾叶头皮一炸,撸袖子道:“平白无故骂谁呢,骂谁呢!”
“呵,到如今什么妖魔鬼怪都往村里带了?”
“二位!”白愫择慌起身,一瘸一拐拦住二人,朝那两位下人抱歉道:“大哥们莫要计较,他二人不过路过,吃顿饭就走,就走……”
那俩人一啐:“大早上真他娘晦气!”
“这,”顾望舒愣了片刻,待人走后关心道:“白姑娘可有受伤。”
“无事,无事。”白愫拍掉胳膊上蹭破皮的伤口处落的灰沙,垂目摇头道。
“正如道长所言,村内近来不算太平,人心惶惶,常有人言夜里见鬼,这才天不全明,无人出门吗。”
“那你们这儿的鬼还讲究上了。”艾叶在边上扣着指甲缝里洗菜塞进去的泥,挖苦道:“规矩得很,不登堂入室害人。”
“是。”没想到白愫认真接了他的话:“进不来。”
顾望舒不知该说什么好,这时天上蔓了些乌云上来,想必过会儿要下大雪,宴席怕不好进行。
然而白愫丝毫不见有何担忧,埋头生火准备烧菜。
二人被这姑娘的性子闷得难受,决心在白府走上两圈。一是想追寻些什么鬼迹,二是不能忘了深更半夜长途跋涉跑来这白云村的目的,还是要调查灵仙教的痕迹。
顾望舒一时在这府中察不到什么怪异之处,白府天明以后出来忙碌的下人不少,没见哪个行为举止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