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玳正要上马车,突然听见声音,下意识与许商延一起朝着来人瞧去。
她愣了愣,随即欢声笑道:“东南!”
许商延与她离的极近,是以她忽然扬起的唇,眼底弥漫的细碎笑意都被他瞧在了眼里。
亲疏远近,当下立见。
“姑娘,可否借一步说法?”东南眼中也含着点点笑意。
云玳回头看向许商延,似是在征求他的同意,“夫君……”
这一瞬,许商延心底有一种极强的割裂感,面上瞧着她似乎与他更为亲近,实则不过逢场作戏。
“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吗?”
不识时务这四个字如同刻在了他的脑门上,东南与圆滑之人打多了交道,碰到个直肠子的,一时倒是不知该如何反应。
就在他沉默的当下,许商延又道:“是谢家也想要我们回去探望?”
“不是……”
云玳感受到东南的欲言又止,猜测他来此大抵与谢今澜有关,“东南,若不是什么要紧事,那便改日再说吧。”
东南连忙道:“姑娘,您就不想见见世子吗?”
“是表哥出事了?”
“没有。”
云玳不解:“那为何突然要见他?”
东南忽然觉着有些怪异。
那怪异之处在于,从前云姑娘谈起世子时,眼底总是泛着细碎的光,整个人都好像有了精气神儿,熠熠生辉,鲜活灵动的紧。
可是如今,她好似与世子之间不过泛泛,提及他时,与提及国公、老封君,也并无区别。
可……不该是这样的啊。
东南沉默了。
来前他千想万想,没想过云玳如今会是这般态度。
说不上什么不对,可东南就是觉着别扭。
他急匆匆的来,又灰溜溜的走,回到谢家时,都没想明白,云玳为何会拒绝见世子一面。
他出神的走在去往后山的途中,思绪纷乱,一个没注意差点从石阶上摔倒。
好在一只手臂及时横在他跟前,将他拉住。
“你想什么呢,路都看不见?”西北将他扶好,对他这心神不宁的模样十分纳罕。
东南下意识喃喃道:“姑娘好像,不要世子了。”
“什么?”他声音太小,西北着实没听清。
“你说一个人,先前还对你百般热切,忽然有一日便冷淡下来了,是因为什么?”
西北觉着他脑子有泡,这些儿女情长之事,谁能知晓。
“那你不若去问问三小姐。”
东南回过神来,蹙眉,“关三小姐何事?”
“少时三小姐总是来寻世子,见不着世子便与你混迹在一块儿,如今呢,三小姐都不稀的多看你一眼,你不若去问问她是什么原因,或许能解你现在的困惑。”
“唔——”
西北捂着腹部闷哼出声,东南收回手,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三小姐也是你能在背后编排的。”
看着东南远去的身影,西北嘀咕道:“什么毛病,每次一提三小姐就变脸,嘶,好痛……”
他一边揉着小腹一边进屋,待整理好神情后,这才朝着水榭长亭走去。
可尽管他再如何掩饰,东南那厮毕竟下了狠手,谢今澜看了他一眼,从他手中接过信纸,轻笑道:“怎么?又被东南揍了?”
“世子,信上如何说?属下接下来要做什么?”西北颇为不自在的摸摸鼻尖。
谢今澜一目十行的看完书信,沉吟片刻后,吩咐道 :“先皇当年赐给过虞贵妃一个木扳指,那木扳指精巧细致,乃是白师生前最后之作,世间仅此一枚,如今皇宫上下,并未有人见过这枚扳指。”
“世子的意思是,娘娘将这枚扳指带走了?”
谢今澜:“她当初离宫时若当真有孕,此时这个东西,不是在她身上,就是在她孩子身上。”
“可是,寻个这么小的物件儿,无异于大海捞针。”
谢今澜看向他,“谁让你去捞了,钓鱼,不会吗?”
西北将目光放到一旁的竹竿上,顿时恍然。
“这件事你与东南一起去做。”
西北领了命令,正要离开,却又被谢今澜叫住,“说说,方才你又怎么惹恼他了?”
“方才东南问属下,对我百般热切的人,忽然有一日冷淡下来了是为什么,属下让他去问三小姐,他便恼了。”
谢今澜嘴角的笑容缓慢平直,直到再笑不出来,“他打你哪儿了?”
西北下意识摸了摸小腹。
半个时辰后,西北仍旧在亭中扎着马步,满头大汗时也不曾想明白,自个儿究竟哪里得罪了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