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轻纱披帛般从窗外泻进屋内,青烟袅袅的紫金小炉搁放在案台上,淡淡的月凝香似有若无的回旋在四周,屋内安静的只有翻动书页的沙沙声。
谢今澜看的正入神,忽然察觉到手中空荡荡的,他将目光移向桌案,这才发觉他惯性的将手伸向桌上的瓷盘中,先前那里一直都有云玳买来的糕点。
如今,没有了。
他抿了抿唇,将手缩回来,继续看书。
方正的文字忽然让人眼花缭乱起来,看的心中烦闷。
他猛地扔下书册打开去往长亭的木门,看着还在亭中受罚的西北,冷声问:“会做桃花酥吗。”
西北:?
“罢了。”
“世子,那属下……”
“多加半个时辰。”
“……”
不过就是从外边儿买来的茶点罢了,从前他就不喜茶点,不过短短时日,还能将他二十多年的习惯改变了不成?
谢今澜压下眉梢,重新捡回书册继续翻看。
便是心中翻涌,无论如何都回不到先前平静闲适之时,他也不会多皱一下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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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过去,云玳并未将东南先前寻她一事放在心上,她满心都琢磨着如何与许商延好好相处时,得到了一个消息。
黎秋宜忽然说要提前回阳城,归其原因,乃是许大人家书一封又一封,催的紧。
许商延一惯瞧不上他们二人腻歪的模样,见黎秋宜拿着信封满面羞恼,嘴上骂着他哥如何如何,实则还是决定提起启程时,忍不住道:
“我从未听过相思能成疾的,他是生了多大的病,才接连送来这么多家书催促。”
原来甜腻的氛围被他尽数打散,黎秋宜对着他冷笑一声,转眼看向云玳,“玳玳,嫁给这么一个不解风情的男人,真是委屈你了。你放心,日后若有什么不顺心的,就来找嫂子,让这些臭男人自个儿过去。”
许商延不悦蹙眉,“嫂子,教唆良妇,按照律法是要掌嘴三十的。”
“你信不信回了阳城,你哥先让你掌嘴三十?”
许商延:……
黎秋宜懒得理会他,拉着云玳的手满眼疼爱,“玳玳,后日便要启程了,你看看要不要回一趟谢家见见老封君他们,山高路远,下回再来京城,也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云玳柔声道:“嫂嫂,不用了。”
“哎,我晓得寄人篱下的滋味不好受,像国公府这般的世家,更是规矩多,将身份看的重,你的事我都晓得,不回去便不回去吧,日后阳城就是你的家,我就是你的亲姐姐。”
云玳眼中泛着薄雾,眼前的黎秋宜忽然让她想起了一个人。
“嫂子,离京前我想去看一个人。”
黎秋宜并未多问,吩咐道:“你想去看谁,让阿延陪你去,一整日够吗?”
云玳想了想从这处到檀山寺的脚程,应当是够了的。
许久没有见到夫人,云玳想起明日还颇有些紧张,如同回乡省亲般,离开前她还是个姑娘,再见便已为人妇。
云玳想的专心,是以没有听见黎秋宜苦口婆心的嘱咐许商延,“明日你先带着玳玳上街买些东西,不管她去见谁,礼节心意总是要到的。”
“知道了。”
“知道了便带你娘子回房去,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这天色也不早了,早些休息。”
云玳回神之时正好听见这话,黎秋宜仍旧老神在在的坐着,似是要看着他们回房才会离开。
许商延不明白她打的什么主意,可云玳却瞧出来了。
该说黎秋宜着实了解自家小叔子吗,连他的脾气秉性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是以当许商延推门进屋时,云玳想也没想的便弯腰挤了进去。
外边儿黎秋宜伸长了脖子看着,在许商延开口露馅之前,云玳先一步扯着他的衣袖道:“嫂子看着呢,快进去。”
木门吱吖一声关上, 火光影影绰绰的映上窗棂,摆置简单的小屋内回荡着两人轻柔的呼吸。
许商延低头只能看见云玳挽起的妇人髻,淡淡的皂香从她身上传来。
“许公子, 可能要委屈你一会儿了。”云玳回头,正好对上许商延还没来得及收回的目光。
他略显僵硬的别开脸, 埋怨道:“她怎的还不走。”
云玳只当他不想与自个儿共处一室,心里琢磨着黎秋宜突然做出这一举动的缘由。
“难不成是我们哪里做的不好,引起嫂子怀疑了?”
云玳自认为在外与许商延相处时将他当做了自己的丈夫对待,若是如此还能让黎秋宜不信任, 那便只有许商延的原因。
她不由自主的将目光又放回了仍在不悦的男子身上。
感受到云玳不加掩饰的目光, 他别扭又暗自懊恼的为自己斟了一杯茶。
云玳坐在与他相隔一人的木凳上, 想着法子,“不若我们熄了灯,让嫂子以为我们已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