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和舅母还在等她。
陈在溪低垂眸,心口有些闷,“我现在回不了江阳。”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有些难解释,她省略了些说完,仰起头看林安:“得再等我几日……”
话未完,郑悦打断她说听见有人来了。
药箱里还备着定心神的药丸,林安快速打开药箱,将药递给陈在溪:“心闷时可服用。”
“好。”陈在溪接过药,手一抖。
她不适合撒谎,心里藏着事情时,会忍不住地紧张。
宋知礼并未隐藏脚步声。
他朝床榻靠近,一袭白衣,轮廊被光虚化,如刚同晨雾里走出一般,让人看不真切。
陈在溪捏着瓷瓶的手颤动起来,没什么底气地唤他:“表哥。”
一旁的林安正收着药箱,转身时,林安忍不住抬眸。
只看了一眼,他忙低下头,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步伐急促地往外走。
郑悦也跟着他往外走,她个子小,跑了两步忍不住抱怨道:“师兄?”
林安摇头,快速道:“找到师姐交代的人了,我回一趟江阳同家里报个平安,医馆里你自己照看。”
“好。”
说话间行至客栈门口,站在院前的侍从面无表情,生硬的唬人。
“怎么比来时还要多?”郑悦小声嘀咕了句,上前去推门,却没推开。
陈在溪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些什么,她不安地揪着瓷瓶。
白衣男人语调平缓,只是问:“心闷?”
“嗯。”陈在溪也不知他听见了多少,想到林安说得话,她抬起眸。
她有话想问,她想说她相信舅舅没有藏着账簿,
只是在对上男人那冷静的双眸后,陈在洗不知怎得,说出来的话便换了一个调,“表哥怎么回来了?”
宋知礼朝她靠近,就这般看了她一会儿。
室内本就安静,他站在一边,周身气势让人无法忽视。
陈在溪更紧张了,等了许久,听见耳边落下一声 :“去食饭。”
宋知礼未留下来,他走后,来了一个布菜丫头。
陈在溪想问些什么,却见小丫头一副不理人的模样。
她长得难道很可怕吗?
陈在溪张了张唇,还是什么也没说。
走到窗边往楼下看,大门仍旧紧闭,黑压压的人将客栈围了起来,给人一种极致的压抑。
也就是这时,陈在溪缓慢且迟顿地,意识到了什么。
当夜,她睡在同样的位置上,心脏却跳个不停,始终无法入眠。
月光是柔和的,从支起的窗透进屋,落在窗边。
陈在溪还是没有睡着,她起身往窗外看,见那些人仍未离开,仿佛可以彻夜不眠。
长廊尽头,一门之隔的室内,月光同样透过窗,散落一地。
宋知礼的睡意一向很浅,他游离在清晰的边缘,睁开眼。
“表哥,你睡了吗?”
陈在溪在门口等着,想了想,她又问,是商量的语气:“我可以进屋吗?”
得到一声平静的“嗯”以后,陈在溪呼出口气,一鼓作气地将门推开。
半夜被人叫醒,宋知礼并未不耐,甚至好脾气地替她将圈椅拉开。
男人站在月光下,平和的反而有些可怕。
陈在溪没坐,她只拢了拢寝衣,仰起头就问: “表哥你是想起来了吗?”
她已经很久没失过眠了,来找宋知礼以前,她想过自己要如何试探,要如何去问,表哥会如何回答,又到底是何意思。
她挑了最直接的方式,仰起头时,纤细的脖颈紧绷着,像紧绷着的琴弦,要断不断。
宋知礼看着她,注意到她未坐在圈椅上,难得有些失望。
“嗯,想起来一些。”
相比于她的紧绷,宋知礼语调平静,话落以后,他抬手指着圈椅:“坐。”
陈在溪完全没有想坐的心情,摇头:“我……”
宋知礼将目光落在她颈侧,又说了一次:“坐。”
室内没有点灯, 月光透进屋,只有一点光亮。
陈在溪勉强看清眼前的椅子,不太情愿地走过去坐下。
这个位置, 她需要仰起头,才能同表哥对视
陈在溪不安地别开眼, 有些不敢看他。
她盯着地板, 说话时声音很没有底气,“……表哥想起来什么?”
她大概不知道, 她刻意平静的样子,如同幼兽失了巢,然后□□在风雨中,连说话都变成呜咽。
宋知礼看了她一眼, 走到长桌前,身影藏匿于黑暗。
片刻后, 桌上的灯盏亮起, 散发出莹莹的光。
一盏灯足以将这个小范围照亮了。
宋知礼点完灯,仍旧未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陈在溪。
昏黄色暖光同月色交织在一起, 让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