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在溪不知老夫人是如何安排的, 她看着车檐上的泥土,顿了下后才将双手压上去。
爬上车后,陈在溪点头:“是。”
话落, 她弯着腰往车内走, 才只是刚迈开腿, 却感受到心脏处, 如针刺的疼。
上眼皮同时抽搐起来,没由来的, 陈在溪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恐慌。
小李已经将手搭在车辔上,“其实还是要看你犯得事严不严重了,你要是犯的事严重,那我们就不走小道了,现如今查得严,要是遇到官上的人,那保准要被抓起来的。”
“我,”陈在溪捂着心口坐下,她将双手抵在额上,面色已经惨白,“可能……可能还挺严重的。”
严重吗?她其实还没想过后果。
小李见多出逃的人,却没见过她这般娇滴滴的小姐犯多大的事。
他大哥为人仗义,性子也爽快,是这一代出了名的车夫。
他从小跟着哥哥拉人带货,见多了犯事以后要私逃的人,只要给钱,他们一般什么人都敢带。
但大哥腿伤,这一次只能让他出来顶一顶。
小李还算耐心地解释:“你不知道?这几日大理寺才处置了桩大案子,杀鸡儆猴,我听人说,这几日下面的人抓得可严了。”
“你犯了什么事儿啊,我看你家境挺殷实的,只要不闹到大理寺那,给点钱就能摆平。”
“我也不知道,”陈在溪苦着一张脸,“小师傅,我想再想想。”
陈在溪记得,她是有问过老夫人的。
老夫人怎么说来着?
老夫人不屑地看着她:“你走了便走了,我是知礼的祖母,我这般同他说,他还能过来找你不成?”
老夫人嗤笑着:“你知道知礼有多忙吗?现下圣上亲近他,重要的事情都只交给他做,事情一多,便顾不上你的。”
老夫人骂她傻:“长点脑子吧你,没时间后悔了,就是知礼真过来找你,你以为你还能活着?”
那些声音在脑海中很吵,吵得陈在溪极其害怕,只能紧紧篡住手心。
她是一个三心二意的人,有意勾搭表哥是为了退婚,她拿走了老夫人给得一百两金子,要私逃到景江去找情郎。
是,除了老夫人编造出得那几句,这话也有八成真。
是啊,陈在溪缓缓松开了手。
她为什么会觉得表哥还会来找她?
表哥这般冷的性子,甚至连笑起来都是寡淡的。
娶她是因为她主动,是那一夜她问表哥能不能娶她。
表哥后来说喜欢她,但又有几分喜欢?那她现如今是这般三心二意的人,表哥也会喜欢她吗?
你完了。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这样的情况下,表哥若是还来找她,那她的确离死不远。
原来按照律法,像她这般的女子是会死得啊。
可是比起未知的以后,陈在溪更愿意相信自己的梦。
她低垂眸。
看见掌心上,一根极细的红线被她揉成一团。
陈在溪用指尖去触,心间的疼再度侵袭而来,那些梦的画面,晕倒的瞬间,都换作成真实的痛感。
她只能艰难地呼出口气,轻声问:“那小师傅,若是不走小道,还能怎么走?”
推开门,书房里一切照旧,高柜间没有一丝灰尘,每日都有人擦拭。
环顾了眼四周,白术小跑到柜旁,从柜中取出一块鱼符。
取完了东西,他终于松口气,一边往外走。
抬眸时,见宋知礼站在园中,男人一袭黑袍冷肃,并未有过多波澜的样子。
到了这一刻,白术彻底拿不准他是什么意思。
“大人。”
将鱼符拿在手中,白术颤颤巍巍地问:“是,是去找表小姐,还是捉表小姐?”
这二字的意义完全不同,白术不敢胡乱猜忌。
宋知礼侧过头,平静地看了他一眼。
有细碎的光亮映在他侧脸,男人冷硬的面庞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垂眸,缓缓展开了手心。
翡翠叶子很轻,他昨夜亲手替她戴上的。
说不要就不要,小姑娘都这般娇纵吗?
宋知礼没见过像她这样的姑娘,连抽泣声都极轻,可认真哭起来,又磨人的很。
若是生气了,便得事事依着她来。
让她读得书她没读完,让她习得字最后也没习。
罢了。
成婚后,他自会慢慢教她。
思及,宋知礼抬步。
“去接她。”
老夫人派得人已经赶往林间,正沿着原先计划的路程往前追。
但这一片路极偏,林间有高树遮挡,只微弱的日光,寻常人在林间容易分不清方向。
刚派出的人竟没一个回来。
但大人定下的命令是在天黑以前找到人,十一面露难色,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