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会儿,宋知礼移开目光,平静道:“因为表哥并非有意,只能尽力补救。”
“没关系的表哥。”说着,陈在溪有些后悔刚刚问他。
毕竟除了这个原因以外,还能有什么呢?
她只好认真道:“在溪知道并不是故意的,无先前也总是麻烦表哥,还给表哥添了很多麻烦,所以表哥也不用跟我客气。”
陈在溪说完,静等着,也期待得到表哥的回应。
她说自己是麻烦,宋知礼对此,感到很轻微的不解。
片刻,他将视线重新落回她眉眼,还是耐心道:“并未有麻烦。”
男声是一如既往的平缓。
陈在溪没有料到他会这样说,思及,眼眶里弥漫开水雾,她问:“表哥是认真的?”
少时,她就是母亲的麻烦,长大以后,便成了父亲的麻烦。直到被送去了宋家,宋府人也并不喜欢她。
陈在溪一直以为,表哥也很烦她才对。
“嗯。”
宋知礼很少同她这个年纪的姑娘相处,只能耐心地又说:“今日是表哥不对。”
察觉到他态度同往日里不一样,陈在溪那颗试探的心蠢蠢欲动,忍了忍,她还是没有忍住,一时嘴快便问道:“那表哥你讨厌我吗?”
“并未。”
“可是我经常烦表哥,昨日里,表哥还因为我受伤了,”说到这件事,那颗蠢蠢欲动的心暂且收回,她丧气:“而且昨日,如果不是我缠着表哥同表哥说话,表哥也不会受伤。”
她好像很在意这件事,宋知礼沉吟片刻,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这位表妹连及笄都还未,她这个心性,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小一些。
对待她这个年纪的姑娘,他只好多用一些耐性,一点一点地问:“所以方才说以后不会了,也是因为昨日?”
陈在溪吃软不吃硬,听他这般耐心的语气,也有些触动,“嗯。”
只是站了一会儿,有些累了,她便将腰靠在长桌上,借此分担掉一些力气,一边道:“大家都说表哥伤得很重,其实我知道,是我拖累了表哥。”
“只一处伤口,算不上重,也算不上拖累。”
话落,宋知礼抬起手,将五指压在面前女孩的肩上,轻轻将她推开
隔着一层薄薄的夏衫,肩侧边有些痒,陈在溪缩了下脖子,被推开时还有些茫然。
她侧过脸看宋知礼,不明白他这突然的动作,“表哥?”
宋知礼已经将手收回,提醒:“小心,衣衫上会染到墨渍。”
“啊……是我给忘了,”陈在溪才想起长桌上并不干净。
她今日,只着了身素净的衣衫,若是不小心染到了墨,那裙子便是要毁了。
思及,她颇有些急促地转过身,将后腰露出来:“表哥可以帮我看看,衣衫上染到墨了吗?”
女声轻柔,宋知礼顺着声音,不由得将目光落在了她后腰处。
陈在溪今日穿得这身襦裙,已经是几年前制得了,腰身早已是偏小。但因着挤挤就也还能穿,她便没有闲置。
这身襦裙极其掐腰,将她本就纤细的腰挤成芊芊一握般,此刻,她为了将后腰露出来,一手搭在桌边,好让自己的上半身侧过去。
从宋知礼这个方向望去,不仅仅能看见她的后腰。
表妹乌黑的发丝同样散落在肩侧,随着微风荡漾开,胸侧的弧度饱满,更衬得腰纤细,
目光落在这处,宋知礼微顿,语调平静:“未曾染上。”
“呼——”陈在溪便松口气,不免嘀咕:“还好我没有,这身衣衫的花纹不一般,我前些年最喜欢了。”
话落,她转过身,余光里瞥见表哥似乎是有话要说,便闪烁着一双杏眸看向他。
对上她澄澈的目光,宋知礼侧过脸,“北院里新得了几匹料子,你来宋府以后还未制过常衣,明日让白术带绣娘来,帮你制几身新衣,你可愿意?”
夏日里的衣衫需要勤换,又加上表哥这个古板的性子,她日常能穿的衣衫很少。
听见表哥这般说,陈在溪刚想点头,却又有些犹豫,只好小心翼翼地问:“穿新衣自是愿意的,只是真的可以吗?”
“嗯。”宋知礼应了声,又道:“你如今借住在宋府,有什么担忧,也应当像今日一般说出来,若是不说,旁人又怎会知晓?”
这样的话,也只有宋家人能说。
陈在溪听着,忽然想起宋家的姐姐们,宋家的几个姐姐便同表哥说得一样。对于她们来说,喜欢和不喜欢是可以表露出来的。
可是她做不到,因为她没有家人可以仰仗。但陈在溪还是应了一声“好”。
顿了下,像是为了印证这句话般,她有些期盼地看像宋知礼:“那表哥昨日,是如何受伤的呢?”
宋知礼沉默了瞬。
陈在溪便像是做错了事情一般, 慌忙表态:“我,我只是随便问问,如果表哥不想说, 也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