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慕容灼不是刨根问底的性格,没有继续问下去。
储君看了看慕容灼,又看了看少君,道:“我们今日过来,是为了和你说清过往这些事,现在既然说完了,我就先回去睡觉,明天还要起床给你母亲请安。”
慕容灼:“……好。”
储君迫不及待地回去睡觉了。
只留下慕容灼与少君隔着窗子,面面相觑。
沉默片刻,少君忽然笑出了声。
储君的理由很是生硬,不过用意却明确。
他轻咳一声:“你是不是也该睡觉了。”
慕容灼看着自己搭在窗框上的手臂,低头说道:“还好,不过我不用去给母后请安,所以明日不必起太早。”
于是少君朝她伸出了手。
“那要不要出来看月亮?”
九公主下嫁太子少师的第四年,皇帝驾崩。
慕容氏皇族的寿命都不长,少君和慕容灼结过夫妻间的灵犀契,自然可以将仙神近乎无限的寿命分给她,但却不能擅自干涉凡间帝王的生死。
慕容灼也明白这个道理。
她哭得眼泪都干了,直到从宫中守灵回来,仍旧在少君怀里哭得睡着了。
少君坐在榻旁,静静拍着慕容灼的肩背安抚她,眼底隐有忧虑。
他当然不在乎皇帝的生死,但看着慕容灼的泪水,终究忍不住心痛怜惜。
皇帝死后,他的皇后便要成为太后。
太后的寿命,也没有几年了。
少君思忖良久,还是决定冒些风险,太后对此方世界的重要性不及皇帝,插手她的寿命影响应该不会太大。
于是他取了一颗丹药,让慕容灼带给太后。
丹药最终让太后又多活了三十载,她薨逝时,已经白发苍苍,甚至又熬走了一任皇帝,当上了太皇太后。
皇孙簇拥在她的榻前,太皇太后却始终不肯合眼。
这些年过去,她早就清楚,女儿所嫁的裴栖不是寻常凡人。
二十年前,他们夫妇便已经因为容颜不改的缘故,寻了借口离开京城,远渡海外,至此多年不曾回京。
太皇太后知道,他们远走离开,是最聪明的做法。
但到了寿命尽头,她还是很想再见女儿一面。
忽然,太皇太后看见殿门开了。
她的女儿从殿外跑来,拎着华丽的裙摆,满脸焦急,容颜却依旧像三十多年前自己送她出嫁时那般,丝毫未改。
“母后!”
她的女儿扑到了床边,紧紧握住她的手。
殿内没有一个人发觉异常,仿佛太皇太后看到的一切都只是幻象。然而她感觉到双手温热的触感,还有女儿滴落的泪水,将她枕边的绸缎浸出一点不易察觉的湿痕。
太皇太后终于欣慰地笑了。
她勉力抬起手,抚上女儿柔软的面颊。
随后那只手跌落下来,再无声息。
殿内哭声大作。
太皇太后薨逝,举国齐哀。
送走母亲之后,慕容灼和少君、储君再度离开京城,再也没有回来。
那颗丹药让母亲多活了三十年,也让她多陪了母亲十年,慕容灼对此并没有太多遗憾。
只是她终于真切的感觉到,她同世间的联系,终于被尽数切断了。
母亲过世后,慕容灼有时会深夜醒来。
她流不出眼泪,心底也没有多么悲伤,只余一片空白。
这一夜她再度醒来时,枕畔却没有一双手将她抱进怀里,轻声安慰。
床畔已经空了。
慕容灼披上衣裳,坐在床榻上,没有点灯烛。
少君很快赶来。
“醒了?”少君说。
他在床边坐下,将慕容灼抱进怀里,安抚地拍着她的背:“我在呢。”
慕容灼没有说话。
少君微怔,柔声道:“怎么了?”
慕容灼忽然抬起眼,静静看着他,道:“少师,你走吧。”
少君蹙眉:“这是什么话。”
慕容灼道:“你和姐姐是不是准备回仙界去?”
少君眉头微松,点头道:“是有这种准备,但并不很着急。”
慕容灼轻声道:“你不要骗我了,我都知道,你们早就定下要回去,只是因为我,才推迟了离去的时间。”
少君道:“这不是什么大事,更不是因为你,回去是件大事,当然要极其谨慎。”
事实上,少君是因为太皇太后过世后,慕容灼情绪一直极不对劲,他不敢在这个时候将慕容灼一人留下,才和储君商议暂缓几日。
这些年来他与储君和过去的旧部亲信联系一直未断,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天君想杀他们姐弟,储君与少君又怎会甘心如丧家之犬般躲藏一世?
今夜他便是出去与储君及其他仙人商议大事,只是察觉到慕容灼惊醒,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