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出面将她带了回去,是以慕容灼知道,‘盈昃辰宿’四间房,全都是少女一家包下的。
慕容灼转过头和景昀对视了一眼,见景昀点头,便道:“可以。”
不多时,陈氏门人便引来了一位青裙青衫,发绾高髻的妇人。
妇人自称文娘子,是天端文氏的管家。奉夫人之命来替小姐赔礼,很客气地奉上了一只锦匣。她言语谈吐间身段放得很低,全然没有推诿塞责的意思,倒令慕容灼不好意思起来。
“夫人说,今日之事是小姐性情骄纵、出言不逊引发的,她身为母亲,没有好生管束教导女儿,同样难辞其咎。这是一点赔礼聊表歉意,她会责罚小姐,给姑娘一个交代。”
慕容灼向来吃软不吃硬,文娘子这番话说出口,她的怒气消退了大半,摆手道:“赔礼就不必了。”
她微一犹豫,还是补充道:“夫人明理通达,着实令人敬佩,不愧天端文氏之名。只是天端文氏声名在外,文府小姐却随意毒打婢女,未免损害文氏声誉。”
文娘子十分聪慧,闻言立刻道:“多谢姑娘提醒,夫人已经命随行医士为红珠诊治面上伤痕。天端文氏家风清明,凌虐下仆之事绝不容忍,夫人会责罚小姐,令她不得再犯。”
景昀眉梢微微扬起。
慕容灼没想那么多,文娘子出门后,她掩上门,回头对景昀道:“听上去文夫人倒是个十分明理的人。”
景昀不语,微觉古怪。
文娘子话中两次提及夫人要‘责罚小姐’时,语调似乎过于刻意,神色间有些不易察觉的异样。
但她并不为这一段突如其来的插曲多费心思,只合上手边书册,转而对慕容灼道:“来看看这幅舆图。”
文娘子回到盈号房小厅中时,文夫人正坐在椅中捧着一杯茶,闻声回过头:“东西没送出去?”
文娘子低眉顺目地道:“是,那位姑娘不肯收,只说既然奴婢上门赔礼,此事就了了。”
她目光往旁边一扫,不见红珠的身影,心下微觉恻然,听着内室里传出来的哭声,顿时把恻然抛去了九霄云外,劝道:“夫人,小姐年纪还小……”
文夫人打断了她的话,冷冷道:“你是看着那孽障长大的,她是个什么刁钻脾气你还不知道?依我看,再不狠狠打上几顿,她连天都要翻了。”
话音未落,内室里忽然响起少女尖利的声音:“你打呀,你打死我好了,打死我我也不改!”
文夫人面色铁青,恨恨一拍扶手:“孽障!”
又吩咐侍从:“给我打,再加十鞭子,我看她的嘴还硬不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