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怜去找老鸨,把红妆赎了出来,留下她在楚家。红妆十月怀胎生了个小女儿,母女二人身体都不好,也是楚怜替她们延医问药。红妆心里感激,又无处可去,主动帮楚怜打理绸缎铺子。她长袖善舞又伶牙俐齿,还能出谋划策想主意,倒真把绸缎铺子打理出了起色。
有一日,一个男人找上了门。
这男人是红妆曾经的恩客,他声称红妆曾经与他春风一度,那孩子是他的,要把孩子抢走。
红妆当然不愿,争执间楚怜听到了消息赶来,逐走了那男人,又帮着红妆安抚啼哭不止的小女孩,保证道:“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绝不会让他把孩子抢走。”
楚怜虽然是个孤女,但祖父余荫尚在,她既然说出这样的话,至少在燕城地界上,那男人走正当途径是抢不走孩子的。
楚怜也果然信守承诺,她结交了许多和她脾气相投的游侠,请那些游侠和她一起去找那男人,开诚布公地谈,表示这孩子是红妆的,红妆既然不愿,谁都不能把孩子抢走。
然而谁都不知道的是,那男人是个邪修。
当时道尊凌虚真人下令打击邪修,那邪修不敢冒头,一直隐姓埋名。他数日前与人斗法伤及根本,往后子嗣无望,自然对红妆所生的女儿极为重视。而邪修性情偏狭,楚怜的举动惹恼了他,因此趁夜潜入楚家,以邪法杀害楚怜,卷走了红妆所生的小女儿。
楚怜死前,已经在筹办婚事了。她的夫婿便是时常往来的游侠之首,同她性情相投,二人正预备着成婚后一同出去行走四方。
她死的那天晚上,正在试新订做的嫁衣。死后尸体沾染邪气,不得不被烧成灰下葬。
楚侍郎生前照拂的朝臣请来了虞州分殿弟子,不出半月便查出真相、抓获邪修。案子告破的当天晚上,红妆一头撞死在了楚怜的棺木上。楚怜的未婚夫也殉情身亡,他结交的那群游侠儿们受了红妆的托付,带走了红妆的小女儿,自此远走。
时过境迁,二十年风流云散,楚家旧事已经没什么人记得了。而楚怜身为楚侍郎的孙女,朝中大人物亲自过问的案子,案情细节严格保密,即使楚怜结交的好友们都不清楚全部内情,更没什么外人知晓楚怜死前穿着嫁衣。
但褚从周知道。
他受过楚家大恩,又是燕城太守,详细探问打听过楚怜之死的案情。当然知道楚怜的死因、死时场景。
所以当新娘失踪的案卷摆上案头时,往事从心头翻涌而起,他立刻想起了二十年前枉死的楚怜。
“装有楚怜骨灰的盒子被埋在道观内树下,现在已经空了。”江雪溪说。
景昀懵了,下意识问:“楚怜是木头人吗?”
江雪溪:“什么?”
“我伤到她好几次,剑锋入体的触感不是鬼。”景昀疑惑道,“更像是木头。”
江雪溪也愣住,他当然知道景昀的判断一般不会有错,可普通鬼魂为剑所伤,触感怎么会是木头?
景昀接着道:“不止如此,你和她交过手没有?我跟她打了好几场,自己吃了点亏,她只会十倍百倍的不好过,可是再次交手时,她根本没有受到伤势影响,擒鬼术法对她也不起作用,她不可能是鬼。”
江雪溪喃喃道:“不是楚怜?那为什么她的骨灰匣损毁,骨灰不见了?”
二人一边传音,一边急速往前飞。
“这鬼祟一定受了重伤。”景昀笃定道,“自爆皮囊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它现在绝不会好过,我怕它逃出去要沿途抓人抽取生气伤及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