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蕴文从马车上下来,心疼地抱住她。
回到杨府,萧蕴龄捧着热汤小口喝着,耳边是萧蕴文仔细斟酌的语气。
萧蕴龄婚期将近,誉王府的人到访时,萧蕴文还以为是嫁妆从永州送到了。
没想到比嫁妆先到的,是萧蕴龄生母的消息。
“她身体一向不好,我能接受的。”萧蕴龄反过来安慰姐姐,她除了面色有些苍白,其余表现都算正常。
但太过正常了,让萧蕴文更加难受。
“你打算何时启程?”生母时日不多,做女儿的总要去送送。
萧蕴龄低下头,碗里映出她的容貌,柳眉杏眼,她好像看到了年轻的王霓,又好像是色衰后疯癫的王霓。
“她想见我吗?”
萧蕴文终于发现了她的奇怪,她以坚定的语气说道:“你是她的女儿,她当然会想要和你见面。”
“那我明天启程吧,明天下朝后我和长公主告假。”
萧蕴龄望了眼天色,问道:“姐姐,我能在这里住一晚吗?”
“你这说的什么话!你的屋子还和原来一样,早点去歇息。”
萧蕴龄将房门栓上,屋内的布局和她离开时一样,但是多了许多喜庆的物件。
她看了一眼摆放在铜镜前的凤冠,便走到书案前。
磨墨、铺纸、写字。
和她往常的生活没有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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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州离京城路途遥远,她上次和沈策一起来到京城,路上花了半个月,那时他们走得不着急,有时间在驿站休整。
誉王的信件中只写到王霓病情严重,具体没有说明,萧蕴龄不知道姨娘还能坚持多久,和长公主说明情况后便立即坐上前去永州的马车。
马车内青莲已经在了,她们携带的行李简单,一辆马车就足够。
萧华从自己的侍卫中拨了八个人护送她前去。
萧蕴龄离开前没有再见到沈策。
昨天夜里她犹豫了许久,本该写给他的信一片空白,她将毛笔清洗后放回原处,再将镇纸拿开,收起纸张。
他已经让人监视她,不需要她再多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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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蕴龄在路上走了十天,只有青莲在车内,她不需要维持自己作为高门贵女的礼仪,最开始的三天她几乎将吃下的食物都吐得干净,后来习惯了道路的颠簸,不再吃不下东西。
永州不比京城繁荣,但却是她们故乡。
萧蕴龄抱着满腔期许从这里离开,回来时却没有扬眉吐气的畅快。
誉王府外早早安排了人等候着,一见萧蕴龄回来连忙恭迎上去。
“王爷让您先去幽宁院。”原本她应该先拜见父亲和母亲的。
为她引路的仆人都很焦急,隐藏在恭敬神情下,是不知所措的催促。
幽宁院那块陈旧的牌匾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笔墨崭新的一块。
院子内也重新布置了,只有院子中间的桃树和从前一样,枝桠上挂满成熟的桃子。
但闻不到桃子的香气,整个院子被沉重的药味弥漫,行走在其中,五脏六腑都充斥着苦涩气味。
李嬷嬷从屋内走出,看到萧蕴龄时,嘴巴无意识张开又合上,她喃喃片刻,终于找到合适的称呼:“郡主……”
萧蕴龄上前几步,她看向李嬷嬷走出的房间,问道:“她怎么样了?”
话音刚落,屋内便响起嘶哑的声音,好像闷在被子里一般模糊不清。
在李嬷嬷欲言又止的眼神中,萧蕴龄推开房门。
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看向屋子内部,扶在门上的手指惧怕地蜷缩。
她在京城的风光,让幽宁院得到好的照料,窗户边摆放新摘的桂花,原本泛黄的绢布屏风换了座屏,架子床上的被褥是柔软舒适的布料。
但是被绑在床上的女人却快速地衰败了。
李嬷嬷跟在她身后,悲伤地解释道:“姨娘神志不清,如果不绑着她,她寻到机会就会划伤自己。把剪子收起来,桌角包上,她就拿额头去撞墙壁……”
她声音哽咽得无法再说下去。
萧蕴龄靠近王霓,眼神陌生地看着被缚住手脚的女人,她的头发干枯地垂落在床沿,剪短的指甲失了颜色。
李嬷嬷的话没有说完,为了防止她咬舌,她们只能把她的嘴巴也塞上布条,所以王霓的声音才像隔着一层被褥。
王霓没有理会床边的人,只虚弱又竭力地哀嚎。
“姨娘。”萧蕴龄叫了她几声,都不能引起王霓的注意。
她从永州离开时,发誓要穿着最昂贵的绫罗,找到一个比王万利好上千倍万倍的夫婿,风风光光地站到姨娘面前,让她为错误的选择忏悔。
她握着王霓消瘦得只剩下骨头的手腕,眼泪滴落在绳索上:“我还是报复了您。”
王霓生病了,无法忍受的疼痛让她生不如死,死亡对她来说是解脱。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