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晞笑道:“看什么呢?《论语》《孟子》还是《女诫》《女则》?”说着夺过书,一看是《香花夫人外传》,道:“好么,光天化日之下,在佛门清静地看淫书!”
蒋银蟾从容道:“菩萨观水月,难道观不得风月?”
原晞一怔,称赞道:“说得好!到底是和五叔待久了,会打禅机了。”
原明非脚步顿了顿,回眸睇她一眼,走到禅房打坐,心中那点波动犹未平息。原晞和蒋银蟾说笑一阵,替她穿上鞋袜,用过晚饭,在她房里看书。
蒋银蟾翻开《香花夫人外传》,放在他面前,道:“我看了半日,眼花,你念给我听罢。”
原晞骇然道:“这种东西怎么念得出口?”
蒋银蟾去榻上歪着,摇着一把纨扇,侧眸流盼,道:“你念十页,我便叫你一声夫君,如何?”
原晞盯着她,笑道:“越发聪明了。”眼睛扫过满纸的淫词俚语,太羞耻了,又实在想听她叫夫君,深吸了口气,把心一横,慢启唇,念了两行,脸便红了,扭扭捏捏,磕磕巴巴又念了两行,耳朵也热了。
蒋银蟾笑得合不拢嘴,道:“怎么不念了?你不识字么?世子爷博学多才,什么字把你也难住了?让我瞧瞧。”说着起身,一边笑一边走过来,把手搭在他肩上,低头看了看,道:“这个字你怎么不认得?阳,太阳的阳。”
“接着念。”她推他一把。
那阳字下面坠着个具字,原晞死也念不出口,蒋银蟾手指弹了下他的耳朵,道:“看把你臊的,好意思做,倒不好意思念,真奇怪。不念就不念罢,我要睡了。”
原晞捉住她的腕子,按在那念不出口的物什上,硬挺炙热。蒋银蟾咯咯地笑,隔着丝绸摩挲。
“我的大小姐,真要被你戏弄死了。”原晞噙着一丝苦笑,松开她的衣襟,亲在月白色的抹胸上,舌尖晕开湿痕,隐隐地透出肉红。
蒋银蟾环住他的脖颈,坐在桌上,道:“给你机会做夫君,你放弃了,怨谁呢?“
原晞誓要讨回这声夫君,于是将她两只玉笋架在肩头,极力奉承。蒋银蟾被撞了数百下,星眼迷离,吃醉酒似的,也不松口。
春水沥沥,顺着桌沿上的卷草纹流淌,滴在四叶莲花砖上。层层叠叠的花瓣绽放,收缩,原晞喘息着,在她耳边喟叹,手指嵌进她的肉里,半晌才松开。一时都有些忘情,原晞打横抱起她,她也不想他哪来的力气。
两人上床又弄了一回,比之前更美满。蒋银蟾伏在枕头上,把玩着他的头发,道:“那书上说香花夫人有一金缕玉带枕,是南诏的至宝,真有这东西么?”
原晞懒洋洋的神情,像餍足的野兽在回味,道:“我也不知道,或许在宝库里。”
“宝库在哪里?”
原晞笑了,这个无数人都想知道的秘密,只有她能毫无贪念地问出来。
想起初相识时,她摔碎了靖都门和兰台宗争夺的玉马,原晞笑得胸腔震颤,支起条胳膊撑着头,侧身抚摸她酡红的脸颊,道:“过些日子,我带你进去找找。”
蒋银蟾应了一声,瞑目欲睡。
原晞道:“看在我尽力伺候你的份上,你叫我一声好不好?”
蒋银蟾背过身去打呼噜,气得原晞朝她挥了挥拳头,暗骂了句:没良心的小泼妇,也背过身去睡了。
照见五蕴皆空(三)
紫檀木香案上放着一尊水月观音像,青白釉,浸在月光里高洁优雅。月是满月,原晞与杨家的大公子杨渭约定今晚见面。原明非盘膝坐在蒲团上,注视着观音像,想着心事。
等原晞来了,打开密道,原明非提着一只灯笼,与他走了进去。
“五叔,你知道金缕玉带枕么?”
“听先帝说起过,怎么了?”
“如果枕头在宝库里,给我好不好?”
先帝将藏宝图传给原明非,他自然就是宝库的主人,闻言笑道:“你也是宝库的主人,何必问我呢?你要那枕头做什么?”
原晞垂下眼,面色微赧,道:“送给银蟾,自相识以来,我还没有送过什么像样的东西。”
原明非道:“这便是你的不是了,汉人嫁娶,三媒六聘,礼节繁多,即使她不在意,你也不该怠慢的。汉人讲究男女大防,你们在中原便有肌肤之亲,你抛下她回来了,她想必遭受了许多非议。你做的这些事,跟那些轻薄浪子有甚分别?”
叔叔教训侄儿,且句句在理,侄儿能说什么呢?于是原晞低着头,一言不发。
原明非心中憋闷,拿他出气,说完便觉得自己虚伪,然而想起前两晚听见的动静,又剜了他一眼。他也不算无辜,他若不是自己的侄儿,哪怕是个远亲,自己又何至于如此憋闷?
原晞以为他对蒋银蟾是一片爱才之心,清清白白,就像那水月观音像,不容亵渎,岂知他动了凡心。
杨渭和三名随从在一个隐蔽的山洞里等着,见他们来了,以晚辈之礼先向原明非拜见,然后向原晞一揖,满脸关切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