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晚宁张了张嘴,做出惊讶的样子:“那,我是不是该去拜见……”
许怀山冲她摇头,带着她来到墙角处,压低了声音道:“这事原不该你们小辈知道,你没瞧见平儿和然儿都不出来了吗?唉,肯定又是二嫂没叫人通知你。”在小辈跟前,许怀山抱怨的话也没法说,只是嘱咐她,“就当不知道这事,别问也别提,该干什么干什么,懂吗?”
“原来是这样。”段晚宁垂眸道,“我明白了,五叔放心吧。”
许怀山以为她听了这话难过上了,便又劝她别想太多:“太太是什么样的人你早该知道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不用放在心上。还是那句话,有我在呢,嗯?”
其实段晚宁哪里是为了小柳氏走心,她想的是许敖的病不让小辈知道,但却没有瞒着子女们。是不是说明他这病是早年就有了,所以子女们他瞒不了。可府里连下人都知道老公爷每年都要犯一次病,许安平和许安然等应该也是知道的,只是不清楚具体情形而已。
那什么样的病需要这样欲盖弥彰地隐瞒呢?
“五叔。”段晚宁试探着问,“我来时拜见过祖父,见他精神很好,今天是怎么回事啊?”
许怀山眼神闪了闪,叹道:“要是知道怎么回事也不用十几年都治不好了。”说完他又摆摆手,“嗐,其实没什么事,人老了都是这样的。还是那句话,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免得惹麻烦,切记切记!”
目送许怀山离开,段晚宁带着人回了西园。
打发云雀出去,阮怡从柜子里翻出一身洗好的袄裙要帮段晚宁换上。
段晚宁看了一眼就摇头:“我穿不惯这种,袖子太大了。”
阮怡便又去找了一见琵琶袖的单衣来,段晚宁皱眉:“云肩太累赘。”
阮怡再次进去,出来时拿了一件领口缀护领的淡粉色窄袖袄衫,段晚宁瞄了一眼还没说话,她便赶紧开口:“粉色好看的,小姐,咱没别的衣服了。”
段晚宁无奈,只得进里间去,由阮怡伺候着换了衣裳。
“这鞋也换了吧。”阮怡指着她脚下的绣鞋,蹲下去道,“上面怎么沾了这么多泥?这可不好弄呢。”
段晚宁低头看了眼,换上一双干净的新鞋,对阮怡道:“那鞋子刷洗的时候不要叫旁人瞧见。”
阮怡点头,拿了块步将鞋子小心包好,这才出门去。
房间里只剩下段晚宁一个人,她侧身挨着靠枕躺下,从怀里掏出那块兽首鼓钉纹玉璜,攥在手心里细细摩挲起来。
上都之行到现在为止,所有的事进展的都不顺利,但还是得到了一些有用的线索,甚至有些还超过了预期,比如简家和许敖、点苍派的关系,比如师父的死,比如许敖有得了十几年的病而昌国夫人却身体无碍,再比如,春意楼最大的内奸就在上都,之前在、现在也还在。
段晚宁试着把这些线索一一捋顺,可还是无法还原事情的全貌,到底在白虎军一案中,许敖扮演了什么角色,究竟是谁污蔑父亲谋反,白家又为何在被查抄之后还能复兴,所有的一切都还没有答案。
忽然,朝着后院方向的窗子响了一声,段晚宁猛然间坐起来,却见那支摘窗被人从外面掀开,苏轻弦正撑着一张脸往屋里看。
“你?”
苏轻弦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欠:“嘘,小声点。”
段晚宁皱眉:“你做什么?”
苏轻弦笑了笑就要往里钻,段晚宁一个箭步冲过去,抬起窗子把他夹住。
“不许进!”
“哎呦!”苏轻弦疼得脸皱到一起,“你要杀人啊!”
那窗子是个下面朝外推的支摘窗, 苏轻弦从外面钻进来,人是要顶着窗户的,她这样一抬窗子的上半部, 木质的窗户一下便砸到他背上, 把人给夹住了。窗户本身就不轻,再加上段晚宁手劲也大, 砸的苏轻弦人都懵了。
他愤愤抬头, 却见段晚宁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前:“嘘,小声点。”
苏轻弦这个气啊,咬着牙挤出几个字:“你松手!”
段晚宁“哦”了一声, 故意把窗户拉下来一截再突然放开, 窗棱落下, 在苏轻弦身上发出一声闷响。
“唔!”这一下估计砸的不轻,苏轻弦闷哼一声, 抬手把窗户掀起来,飞快地窜进屋里。
“你可真够狠啊。”苏轻弦伸手却发现自己够不着后背被砸的地方, 甩手坐下,瞪着段晚宁放肝气, “好歹相识一场,怎么, 想把我砸出个好歹来?”
段晚宁问:“你来做什么?”
苏轻弦哼哼着抄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才举到嘴边又皱眉放下:“你这房里怎么只有白水?”他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 站起来在屋里转了一圈,四处看了又看,一个劲地摇头叹气。
“你又怎么了?”段晚宁奇怪道。
苏轻弦走到她跟前, 低头看她,眼神里满是同情:“原来庶女的生活就是这样的, 啧啧啧,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