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琼道:“那你不妨说来,是何等样的事,方?算为‘福’?”
岳昔钧道:“自然是远小人、解枷锁、得?逍遥,这样的事情。”
“驸马这是意有?所指啊,”谢文琼道,“本宫身边,哪有?小人?”
岳昔钧佯讶道:“啊呀,这是江湖话术,臣口不择言了?,该打。”
她说着“该打”,自个儿却不动手?,谢文琼借着酒劲儿把手?往岳昔钧颊上一捏,道:“打罪可?免,捏罪不饶。”
岳昔钧往脸上摸了?摸,没来由地有?几分不自在。这举动太?过亲昵,叫她莫名心虚——她本就有?意招惹谢文琼,但真眼见要得?逞了?,又生出几分不忍来。
像是鸠占鹊巢,假凤虚凰的身份如同梦幻泡影,是岳昔钧给谢文琼编织的黄粱一梦。
熏风之中,谢文琼只?见岳昔钧垂下了?眼眸,似乎想通了?甚么,又仰头冲自己笑道:“谢殿下不打之恩。”
谢文琼有?些溺在那段浅笑之中,脱口道:“要怎生谢本宫才好?”
岳昔钧微微一怔,又复答道:“殿下要臣怎生谢?”
谢文琼缓缓弯下腰,呼吸间有?酒香缭绕,岳昔钧闻见了?,并不难闻,反而?有?些惹人共醉。岳昔钧只?见谢文琼秾丽娇俏的脸庞愈贴愈近,眉睫根根可?数,竟然有?些失声。
谢文琼的双手?按在岳昔钧的轮椅扶手?之上,袍袖将岳昔钧笼了?个严严实?实?,垂下的一截袖子?蹭在岳昔钧的腿上,风一吹动便隔靴搔痒般刮着那处正生新肉的伤口,令人难耐。
谢文琼的脸庞顿在岳昔钧眼前一寸处,谢文琼轻声道:“驸马心跳好快。”
而?岳昔钧甫一开口便声音喑哑,唇齿微张着泛抖,语不成句。
有?暗香细生。
“本宫是母夜叉、母大?虫不成?”谢文琼弯了?眉眼,缓缓调笑道。
示弱奉汤海棠醉卧
岳昔钧闭了闭眼, 终于找到了声音,喉头像是锈了的轮轴般,钝钝地道:“殿下这是作何?”
谢文?琼轻笑一声, 反问道:“驸马以为呢?”
“臣愚钝, ”岳昔钧眼观鼻鼻观心地道?, “请殿下赐教。”
谢文琼的声音就在这方寸之间:“驸马不肯看?我,是真?将本宫视作了洪水猛兽,还是要学玄奘大师,‘两眼空空’?”
岳昔钧道?:“是臣……名?不正则言不顺。”
“驸马还想要甚么名??”谢文?琼盯着?岳昔钧的眼睑问道?。
岳昔钧肯以?情诱谢文?琼上钩, 却实是不肯“以?身饲虎”, 便违心地道?:“臣贪心,不要这‘驸马’虚名?——要殿下的一声真?心实意的‘夫君’。”
谢文?琼缓缓笑了, 道?:“‘夫君’?岳昔钧,夫者为男, 君者为上, 你——”
谢文?琼顿了顿,把到口边的真?话咽了下去,道?:“——你也只占一半, 本宫怎能唤你‘夫君’?”
岳昔钧心下略松了一口气,语中却带着?点?遗憾自嘲道?:“是臣痴心妄想了。”
谢文?琼道?:“不过名?头而已, 你在意这个?”
岳昔钧道?:“臣在意的不是一句称呼,而是殿下的……”
岳昔钧轻轻地道?:“真?心。”
谢文?琼笑意有?些淡了,道?:“本宫若对你无心,只会离你八丈远。”
“臣只是有?些不安,”岳昔钧微微抬眼, 露出一丝脆弱的神色来,“殿下先时对臣不假辞色, 如何,如何……”
“如何变了颜色,是也不是?”谢文?琼不知哪里来的闷气,略有?些不悦地道?,“本宫就是如此?善变、如此?反复无常,你不曾听闻‘君心难测’么?”
岳昔钧道?:“是臣僭越了。”
谢文?琼忽然抬手掐住了岳昔钧的下颌,微凉的指尖陷进岳昔钧薄薄的皮肤之中,强硬地将岳昔钧的脸抬起?:“君叫臣死,臣尚不得不死,驸马既然入了本宫的门,便是本宫的人,还在这里推三?阻四?么?”
岳昔钧不卑不亢地道?:“孔子云,‘君待臣有?礼,臣事上以?忠’——殿下记差了。”
谢文?琼冷哼一声,道?:“怎么,这是说若没有?做足礼数,本宫是碰不得你了?”
岳昔钧道?:“殿下不过一时酒醉意迷,恐怕酒醒之后要后悔。”
谢文?琼道?:“本宫做事,何曾后悔过。只是本宫也不愿强人所难——真?真?令人扫兴。”
“殿下,是臣之过,”岳昔钧给了个台阶下,“臣明日登门赔罪。”
谢文?琼松了手,拂袖起?身,冷冷地道?:“免了。本宫当不起?。”
岳昔钧犹豫一下,伸手牵住了谢文?琼的手,道?:“臣并非想要忤逆殿下。臣既然与殿下成亲,自然是殿下的人,殿下想对臣做甚么臣都应尽责。只是臣但?觉殿下对臣只有?一时兴趣,恐殿下朝